第34節
寧越卻冷冷道:“這種安神香點在客廳,你就沒受到影響嗎?你一晚好睡,半夜發生過什么,真的清楚嗎?家里只有兩個女人和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你卻招攬一個有前科的男人,還任由他用安神香,方阿姨啊,看來你對老楊是有真感情的,才被感情蒙蔽了雙眼是吧!” 方小玉無可辯駁,越想越怕,“我真是暈了頭!我是覺得都是鄰居,知根知底!可……可你們不是說小崔把老楊砍了嗎?那她肯定沒事吧?!?/br> 這問題誰都沒法回答她,因為這兩個人一點消息都沒有,有可能被選為拋尸地的地方都查過了,兩人的親朋好友,哪怕是崔東鳳的小學同學都被翻出來,可她跟誰都沒聯系過。 老楊在外地的兒女也都說最近沒跟父親聯系過。女兒甚至說已經跟老楊斷絕關系了,死了都不要通知她。 許天有些氣餒,剛進審訊室時,她覺得有了線索有了證據,案情馬上就要真相大白,哪想到還是原地踏步。 第44章 詭異失蹤案12 審訊完已經是半夜,許天也沒回家,她已經拿到了宿舍鑰匙,還抽空在里邊放了些衣物和日用品。 現在是夏天,有個涼席和薄被,就能湊合一晚,她干脆回了宿舍。 這種宿舍房間里沒有衛生間,一層樓只有兩個樓頭有衛生間,外邊是洗漱區,里邊是格子間的廁所。 雖說簡陋,但不用來回跑,不用總看到吳嬸子那張殷勤又八卦的臉,還得聽老媽嘮叨,許天還是很滿意的,再說她家也是這種條件沒什么好嫌棄的。 到宿舍她先拿著臉盆去水房洗漱,這么晚了,來不及去水房打熱水,燒水又沒工具,可大夏天忙了一天,頭發必須得洗,還好水不算涼。 許天努力適應著這樣的環境,甩著頭發回宿舍時,就見寧越正站在她門口要敲門。 “寧隊,怎么了?案情有進展?不會是發現尸體了吧?”許天瞬間就緊張起來,“崔東鳳的還是老楊的?” 寧越忙抬手讓許天看清他手里的東西,那是兩個煮雞蛋一個玉米棒子,“放心吧,無事發生,我來給你送宵夜,吃完早點睡?!?/br> 許天以為大家都有,道過謝就接了過來,“寧隊,晚安,你也早點休息,大晚上的再熬著也破不了案啊?!?/br> 寧越這時才看清她濕漉漉的頭發,不由皺眉:“大晚上用涼水洗頭?不怕感冒?實在不行剪短發吧?!?/br> 許天皺眉,還真沒見過哪家警隊對女性頭發有要求的,這寧隊長跟其他人比起來不錯,可也只是不錯而已。雖然是關心,可這手伸得也太長了,語氣都像命令一樣。 “寧隊,我爸媽都只對我的工作指手劃腳過,沒管過別的,您這領導也太閑了,還管頭發???” 寧越也意識到自己語氣太生硬,“嗯,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正在用人的時候你感冒了還得請假,太耽誤事。還有我準備調你過來做跟隊法醫,局里肯定會同意。到時候你會很忙,長頭發不好打理,但我也不是說非讓你剪短發,只是個建議而已?!?/br> 許天愣住,跟隊法醫?她上輩子只是實習還沒分配呢,但也聽說過有直接分到刑偵隊的,還能配槍,不過要通過更嚴格的考核,沒想到她居然有這種機會。 這個崗位可是所有法醫崗里最具有挑戰性的,其他基本就是在化驗室解剖室里待著。 有這樣的好機會,她當然不能錯過,如果非要剪頭發才能跟隊,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聽寧越的語氣,這并不是硬性規定。 她興奮道:“謝謝寧隊,不過你放心,別管我長頭發短頭發,哪怕我燙個最時興的大波浪,也不會影響到工作?!?/br> 寧越見她沒生氣,嗯了一聲,轉身朝樓下走去,“明天九點記得到會議室開會?!?/br> 許天以為這個突然的工作變動會讓她失眠,哪想到她鋪好涼席,倒頭就睡,不過夢里光怪陸離。 崔東鳳跟老楊,還有鄭小冬那對情侶,一人揚著把菜刀,砍來砍去,她在旁邊拎著工具箱等著哪個先倒地。 第二天起床時,許天腰酸背痛,她覺得這夢不是好兆頭,都怪小李昨天亂說什么決斗。 不過她還是覺得該改改自己的毛病,怎么誰來找她,她第一反應就問人家是不是發現了尸體?這真不是好習慣,要淡定,最好大家都沒事,別管壞人好人都坐到法庭上等自己的結局才是最好的案子。 等許天平復心情,沉著冷靜地走進會議室,胡東馬上沖她笑道:“一大早寧隊就去找了局長,居然批了,小許,以后你就是我們刑偵隊的一員了?!?/br> 許天沒想到這么快,她馬上破功,笑著道:“很高興加入刑偵隊?!?/br> 雖然成了跟隊法醫,但有案子在,再說需要檢驗時還是得回法醫處,所以暫時也不用搬辦公室,許天坐下來等著開會。 刑偵隊的各位同事對這個變動倒是不奇怪,許天展現出來的專業素質大家有目共睹,她還能幫著分析,取證時還能查漏補缺,確實有資格進刑偵隊。 小廖把包子遞給許天:“我只是驚訝寧隊速度這么快,一大早就去找局長了?!?/br> 小謝道:“真高興刑偵隊又有新人,那我就不是新人了?!?/br> 許天想到寧越上次跟她說,在現場不分場合亂說話的就是新人,不由多看他兩眼,不過那次應該是失誤,小謝看起來沒那么多心眼。 等小李趕過來聽到這個消息,又高興又郁悶,他真心替許天高興,但也知道刑偵隊不會把他也調過來,一是他不夠專業,二是法醫處只有三個人,還要兼顧其他案子,尤其是像打架斗毆受傷的這類民事糾紛,肯定不可能把人都調來刑偵隊。 許天知道他在想什么,低聲道:“昨天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安排,事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不是讓你來開會了嗎?” 小李一想也對,怎么不叫劉姐,只叫他來,還是比較重視他吧。 大家吃完飯,寧越也準點到了辦公室,他先宣布了許天的加入,又把案情梳理一遍。 “目前線索太少,我懷疑有人從崔東鳳的臥室里帶走了兇器和染血的床單被褥,這人可能是崔東鳳也可能是老楊,或者有第三人的加入,案情比較復雜,大家各抒己見?!?/br> 之前跟許天打過照面的于斌搶著說:“寧隊,我休了兩天假,對案子不是太了解,但看目前的線索,有沒有可能是崔東鳳失手殺了老楊,又叫人來幫忙處理尸體?她可能給她婆婆方小玉留下了便簽,警告她不要報警,但方小玉沒看到便簽,報了警?!?/br> 胡東馬上說:“似乎很合理,可要是失手把人殺了,現場只有那點血嗎?小許說那很有可能是下|體出血,應該死不了人?!?/br> 于斌:“你一個刑警怎么能說出這話來?有時候一點小傷不處理也是會死人的,再說殺人也不一定要有多大傷口,也許崔東鳳趁老楊下|體疼痛難忍時,用被子捂死了他,或者用重物敲擊后腦,總之我覺得老楊肯定是兇多吉少了?!?/br> 胡東瞪他一眼,沒反駁。 不過于斌的分析最合理,尤其是他說的最后一點得到了大家一致肯定。 小廖說:“如果老楊沒死,肯定會叫喊出聲,也會在地上留下不少痕跡?!?/br> 許天道:“地上沒有倒臥的痕跡,也沒有拖拉痕跡,這是最奇怪的,也就是說老楊雖然受了傷,但他可能是走出去,或者是被抬出去的,我更傾向于他受傷后倒在了床上的被褥上面,所以地上痕跡很少。這樣的話只要把那床被褥處理好,就行了?!?/br> 寧越卻問她:“可如果他們能想到處理被褥,想不到把地上的血跡一起清理掉嗎?” “這確實是疑點,不過我覺得關鍵是崔東鳳用日歷紙留下的字條上寫了什么,可能她會叮囑方小玉不要報警,甚至會讓她婆婆幫她請假。老楊獨居且已經退了休,這樣的話沒人會發現老楊已經死了,她有充足的時間處理尸體。不過這時間是不是有點太長了?!?/br> 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寧越接起來聽了兩句就跟那邊道謝,等放下電話,他說:“鄭小冬沒回去上班!” 大家一起抬頭看向案情板上鄭小冬的名字,更覺得頭大。 許天問寧越:“那周州呢?” “他有三天安家假期,明天才上班,但他沒回家,有很大可能兩人在一起?!?/br> 于斌道:“寧隊,看來我的推斷應該是對的,崔東鳳誤殺了老楊,跑去找她表妹幫忙,她表妹正好跟周州在一起,于是三個人一起去處理老楊的尸體?!?/br> 小李突然說:“可小許說得對,處理個尸體要用這么長時間嗎?難不成用車拉著埋去外省了?” 許天發現,這里邊數他腦洞最大,不過小李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寧隊,不管他們要去哪兒拋尸,肯定要用到車輛,最少也得是自行車摩托車吧?!?/br> “已經查過了,崔東鳳和鄭小冬都有自行車,都在車棚里好好放著,周州一直攢錢想買二手摩托,他之前住殯儀館宿舍,沒有交通工具。崔東鳳家附近也沒有車輛丟失,但不排除他們從其他地方偷車借車,周州會騎摩托?!?/br> 寧越說完指指案情板,“現在還有一個疑點,鄭小冬在7月24號下午就跟家里人說明天要去省城,所以她家人以為她25號早上去的省城。如果按照大家的推斷,7月24號晚上崔東風殺了老楊,然后去向鄭小冬求助,兩人一起處理尸體,那周州的失蹤又是怎么回事,鄭小冬25號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小謝說:“應該就像于斌說的,當時鄭小冬跟周州在一起,周州跟著她一塊去了崔東鳳家?;蛘哙嵭《伦约禾幚聿缓?,又跑去叫上了周州?!?/br> 胡東道:“有道理,一個成年男性的尸體,兩個女性不好處理,他們肯定會叫上周州?!?/br> 許天聽到這里,突然明白了寧越的疑點在哪兒,“寧隊是想問鄭小冬原本想干什么!如果周州也動手處理了老楊的尸體,那他24號晚上肯定已經在豫北市了。而鄭小冬卻跟家人撒謊說25號早上要去省城找男朋友?!?/br> 于斌皺眉:“聽明白了,但我覺得關系不大吧,一對剛熱戀的小情侶,跟家人撒謊很正常。也許他們想在豫北市玩,不想跟家人見面,也許兩人想在鄭小冬的房子里膩歪上兩天,不想別人打擾?!?/br> 寧越道:“都有可能,但咱們現在不是沒有眉目嗎?死馬當活馬醫吧,之前重點調查了鄭小冬,還是圍繞她跟鐘主任的關系來查的,現在咱們放開了查。把鄭小冬和周州都查一遍,事無巨細地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原本的安排?!?/br> 第45章 詭異失蹤案13 周州家跟鄭小冬家條件差不多,都是普通工薪階層,只是周州家兄弟姐妹多些。 他在殯儀館工作,哪怕在家里都很受排擠。 聽說他女朋友給他在省城找了工作,家里人恨不得敲鑼打鼓,公布于眾。 所以雖然周州跟鄭小冬交往時間很短,但周州的親戚朋友都知道他有個在林業局工作的女朋友,還都特別驕傲。 但他們也不知道周州放假有什么安排,甚至周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有三天安家假。 “他沒回來啊,我們以為去省城上班得一個月回來一次?!?/br> 周州在殯儀館的宿舍早就搬空了,沒什么好查的,家里的房間堆著些雜物,沒找到線索。 寧越還查了曾經跟周州、鄭小冬一起去殯儀館看死人的發小,也沒什么發現。 鄭小冬家只有她爸媽在家,24號那天,鄭小冬回家也只見了鄭媽。 鄭家隱隱約約猜到了鄭小冬跟鐘主任的關系,但他們嘗到了不少甜頭,隨時可以扯大旗說自家有后臺,自然也就不管鄭小冬了,再說他們也管不了。 “我家小冬主意大得很,脾氣也不小,我們根本沒法管,她小時候欺負同學,我們也只能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她爸還送她回鄉下奶奶家住過,算是懲罰,哪想到她居然悶聲不響地自己走回家了,當時家里沒人,這死丫頭自己砸開玻璃翻窗戶進去找飯吃。你說這樣的孩子怎么管?只能哄著,還好她工作后沒怎么惹過事?!?/br> 許天聽鄭小冬mama這么說,不由笑了,“不是她工作后沒惹過事,是她惹事后,有鐘主任替她處理,用不著你們了?!?/br> 鄭媽尷尬了一瞬,就無奈笑道:“唉,我都說了,我管不了她,不過聽說她談了個正經男朋友,我還以為會很快結婚,以后我們就不用再替她提心吊膽,哪想到居然出事了?同志,你跟我明說吧,她到底干什么了?殺人了?還是自殺了?” 許天挑眉:“你覺得你女兒會自殺?” “那倒不會,不過她以前愛用自殺威脅我們,誰知道她會不會……唉!” 鄭媽唉聲嘆氣愁眉苦臉,但顯然她對鄭小冬并不怎么關心,甚至還問許天:“鄭主任壞了事,那我們……那……那我們家不會受他牽連吧?我們可沒沾過他的光,都是小冬那丫頭不讓人省心?!?/br> 許天知道她想問以前收過的東西和好處,要不要還回去,于是道:“鄭小冬名下的房子肯定要沒收,其他的我還不清楚,但這事已經有紀委接手,會詳查,我勸你們還是做好準備,該上交的上交,該交代的交代,肯定會從寬處理?!?/br> 鄭媽卻擺手道:“我們能交代什么?都是小冬惹的事,我們從來沒收過好處,跟我們沒關系啊?!?/br> 許天看著她閃爍的眼神,嘆了口氣,能有這種僥幸心理的人,肯定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她也不再勸,紀委鐵定會查得一清二楚,偷吃肯定要吐出來。 她重點看了鄭小冬的房間,鄭小冬在鄭家的房間很小,像是隔出來的,里邊東西也不多,都是冬天的厚衣服跟鞋子,沒什么特殊的。 鄭媽說:“小冬已經搬到她自己家住了,我都沒去過?!?/br> “哦?是您忙得沒空去?還是她不準你去?” “她不讓我去,說那是她的地盤,還說我要去了也得聽她的,我見不得她那囂張樣兒,我肚子里生出來的,靠著男人長了點本事,居然想反天了?” 大概覺得臉已經丟了,鄭媽說話毫無顧忌。 許天有些納悶,聽起來鄭小冬跟家人關系并不好啊,鄭媽他們只想占女兒便宜,鄭小冬靠上鐘主任后,照顧家里大概也只是想耀武揚威,讓家里人捧著她,這根本不是正常的親子關系。 這種情況下,已經獨立的鄭小冬怎么可能跑回來跟家里人說自己的行程,她根本就不需要撒謊,因為她家人根本不關心她去哪兒啊。 “24號那天,她是特意回來跟你說要去省城的嗎?” “應該是吧,她說她交了男朋友,在省城工作,長得好又有錢,反正就是氣……就是要惹我生氣?!?/br> 許天皺眉:“你剛才是想說她想氣你?為什么要在這件事上氣你呢?她找個好對象,你不高興嗎?” 鄭媽更無奈了,“因為我之前給她介紹過一個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