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寧越苦笑:“那不是心虛,我制止同事提到許天,只是為了避免誤會。想先搜集證據,把事情查清楚,你就因為我的制止才以為是許天害了你兒媳婦?” “沒錯,不是她,那還會有誰?她那口罩就是作案工具,還有照片,肯定是她不小心掉到桌上的?!?/br> 寧越似笑非笑:“方小玉,你為什么這么肯定你兒媳婦已經死了?” 方阿姨大概很長時間沒被人直呼其名過了,她愣了半晌,才說:“我……我沒想著,我當然不想小崔出事,可是她屋里有血??!” “她的房門沒被人破壞過,你家的大門也沒被人破壞,就算有人到家里找她,也是她自己開的門。大半夜的只見過一面的許天去敲門,她會開嗎?就算真有人入室殺人,也一定是她的熟人甚至親朋好友?!?/br> 方阿姨怒道:“怎么可能?我都說了我家人都很和氣,親戚也沒矛盾,你就是包庇許法醫,我家小崔只跟她吵過架!” 許天想到被叫漂亮jiejie就開始羞澀的崔姐,很想沖進去告訴方阿姨,她沒跟崔姐吵過架。 方阿姨發現審訊只是提問題,跟之前在家里做筆錄沒什么區別,于是又開始胡攪蠻纏起來。 寧越指指筆錄本:“你兒子正在趕回來,我們的警員也正在調查你們的鄰居和親朋好友,你跟你媳婦關系到底好不好,到時候總能問清楚,這些都是你的供詞,等查出跟事實不符,就會變成你的罪證?!?/br> 他說完指指墻上的大字,“你一直不敢看這兩行字,是知道自己在抗拒審訊?知道自己會被從嚴嗎?” 方阿姨腿又開始打篩子,可還是不肯交代。 但她的反應已經證明,崔東鳳的失蹤跟她有關,至少她是知情者。 寧越確實已經安排人查崔東鳳家的人際關系,見方阿姨不肯說,也只得先暫停審訊。 許天問他有沒有安排人去找鄭小冬,他無奈道:“我已經給省城那邊打了電話,但省城太大,不太好找啊?!?/br> “找周州啊,他是鄭小冬的男朋友,上次我去出差看到他們兩個手拉手逛街,他在省城找到了新工作。找到他應該就能找到鄭小冬?!?/br> “怎么不早說?”寧越匆匆回辦公室打電話去了。 從許天得知出事后,這才過了兩個小時,剛才光顧著跟方阿姨斗智斗勇,哪顧得上,她見寧越去安排了,干脆抽空跑去殯儀館。 老李接到電話,已經幫她查了,“你的照片確實少了一張,是要存檔的那張,管理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丟的。至于你的口罩,你那一大摞,我可不知道丟沒丟?!?/br> 許天心里嘆氣,沒監控真是太麻煩了,不過她自己很清楚東西有多少,打開柜子一看就說:“沒人動過,不過那種口罩也不難買到,賣醫用品的地方就有賣,醫院有熟人也能拿到?!?/br> 老李問她:“難道真是鄭小冬指使周州偷你的照片?這小子執迷不悟??!鄭小冬那丫頭邪乎得很,平常人誰不怕死人,我出去從來不說自己是殯儀館的。她居然敢跑去看那具死尸?沒被你整理前,那臉多嚇人啊,你說她還能跟人家拍合照?!?/br> 他說著連連搖頭:“唉,真是看不明白,周州以前其實也是個好小伙,就是被鄭小冬迷住了,生怕自己找不到對象,居然帶著姑娘跑來這里,唉!” 許天可不覺得周州能好到哪里去,能跟鄭小冬臭味相投,還幫著他們拍照,可以說是毫無底線。 可惜沒有監控,不能查到底是不是周州偷的照片,雖說門鎖沒被破壞,但周州以前在殯儀館工作,偷溜進來,或者之前配過鑰匙也說不定。 只能找到他們兩個再說,總之許天覺得這事肯定跟他們兩個有關系,不然照片不可能跑到崔東鳳臥室桌上。 等她再回局里,刑偵隊那邊已經問出了端倪。 胡東剛從外邊回來,又開始捧著他的大杯子喝水,喝完才道:“這婆媳倆關系確實不錯,不過這婆婆跟一個孤寡老頭關系很好,那老頭是她家鄰居,經常幫她照顧孩子,最關鍵是這老頭也失蹤了?!?/br> 許天聽完一愣,“???關系很好是哪種很好?兩人都是單身,難道是男女朋友關系?” 小謝道:“不是明面上的關系,但應該差不離,鄰居說這話時,笑容很古怪,那老頭其實也不老,五十八了,就比方小玉大個三五歲吧?!?/br> “他獨居嗎?失蹤了也沒人找?家里也沒有任何痕跡?” 胡東這時也笑得很古怪,“他家有很多方小玉的腳印,小李正在提取指紋?!?/br> 沒法醫處時,簡單的痕跡鑒定,一直是刑偵隊在處理,他們自然熟練。 許天想到小李又要提取指紋,又要查那攤血跡,就想去幫他,反正寧越已經收回了不許她介入的命令,多個人查,總能快點。 誰想到她剛跟胡東打過招呼,就聽到審訊室里傳來一聲刺耳尖叫,聲音太尖太有穿透力,以至于無法辨別男女。 胡東立馬起身往外走,許天也馬上跟上。 寧越正跟小廖在審方小玉,這位方阿姨不知被問到什么問題,瘋了一樣叫喊起來。 “你們這是在侮辱我,我跟老楊能有什么關系?我們就是鄰居,我家小寶經常跑去他家玩,我進去找他,才留下的腳印不行嗎?鄰居隔壁的住著,還不讓串門了?” 寧越淡定道:“我們并沒說你跟老楊有特殊關系,只是詢問一下,你這反應也太激烈了吧?!?/br> “你剛才說什么鄰居說我們關系好,這又是什么意思?” 小廖道:“關系好的意思就是你們會相互串門啊,老楊有沒有去過你家?” “你聽聽,你們又開始了!這就是侮辱我!” 方小玉惱怒起來,又哭又鬧,她像是掌握了最有用的武器,一哭鬧審訊就只好停下來。 許天皺眉看著她的樣子,“此地無銀啊,她跟老楊一定有特殊關系,難道是崔東鳳發現他們兩個私會,被老楊滅了口,然后老楊畏罪潛逃了?” 胡東笑道:“還別說,你這推測還挺合理?!?/br> 第37章 詭異失蹤案5 方小玉不肯交代,一問就哭。 寧越一邊耗著她,一邊派人接著摸排老楊的情況。 這老楊一兒一女都不在身邊,一個在大西北一個在偏遠鎮上,據說當時知青回城,老楊沒管兒女,城里沒工作自然不好回來,他這兩個兒女就都在插隊的附近鄉鎮結了婚,好像都有了孩子,也不怎么回來,跟老楊不太親近。 經常跟老楊一起下棋的大爺說:“大家都活個兒女,看兒女過得好,咱心里才踏實,人家老楊是自己活得自在就行,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當時我還勸他幫孩子找找關系,走動走動,哪怕給孩子寄套書呢,恢復高考那年,他女兒才十八,這都十年了,就因為他對孩子不聞不問,孩子也不管他,你說這怪得了誰?不過人家一個人活得滋潤著呢?!?/br> 還有街道上的大媽說:“這老頭心里不清凈,那眼睛老往大姑娘小媳婦身上瞅,倒是膽子不大,沒干過啥壞事?!?/br> 寧越忙問:“聽您這說話,應該是干過壞事,但問題不大對吧?!?/br> 大媽呵呵一笑,“我都不好意思說,去年夏天,老楊頭兒跑女廁所去了,被人家發現打出來,他說他中了暑老眼昏花走錯了,當時被打得鼻青臉腫,腦袋也受了傷,還真有點中暑的癥狀,反正已經挨了苦主的打,他認錯態度又好,也沒報警。當時我還找人盯了他幾天,見他老老實實的,這才算了?!?/br> 等許天聽到這些消息,馬上推翻了她的推斷,什么年齡的男人都喜歡年輕的,就算老楊跟方小玉是戀愛關系,他這種人花花腸子也少不了。 崔姐長得不錯,又愛打扮,很可能會成為他的目標。 “難道不是崔姐發現了婆婆跟老楊的關系,而是她被老楊sao擾?如果這樣的話,老楊算是被方小玉引狼入室,那方小玉肯定不肯承認?!?/br> 再審訊時,方小玉不喊了,可能半天沒給她水喝,喊不動了,她無聲地哭著,拿手拍著桌子,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你們這是要冤死我啊?!?/br> 許天見她還是不肯開口,先回了法醫處,小李看到她回來,跟見到救星一樣,“小許,你可算來了,我還怕這案子關系到你,寧隊讓你回避?!?/br> “雖然還沒有完全洗清我的嫌疑,但已經沒事了?!?/br> “那就好,寧隊讓我檢查了崔東鳳家所有房間,還用了魯米諾試劑,這個我倒是沒問題,不過噴濺血跡只有那一處,其他地方都是腳印帶過去的血跡,已經不太明顯了,而且很雜亂?!?/br> 許天把照片和他提取出的腳印都看一遍,皺眉道:“昨天晚上除了方阿姨跟她孫子,還有其他人進去過?” “嗯,除了辦案人員,我也覺得應該有別人,但方阿姨的腳印轉了好幾圈,之前的這幾個腳印不太清晰,沒法判斷是哪天的,更提取不出完整腳印,只能判斷其中一個是38號鞋碼?!?/br> 小李給許天看他自己草草擬出的檢驗報告,又把噴濺狀的血跡照片遞過去,“寧隊還讓我做血液狀態分析,我可不會,幸虧你回來了,我當你助手,順便跟你學吧?!?/br> 許天一看照片就皺眉,“胡隊說噴濺傷,方小玉又認準崔東鳳死了,我還以為是致命傷,大動脈出血??蛇@看起來不像啊,傷口不大,而且噴濺血應該是動脈血管破裂,這個顏色怎么看著像靜脈血呢?” 小李笑道:“這都能從照片上看出來?到底是專業人士,我都想再回爐重造一次了?!?/br> 許天給他推薦了幾本專業書,才說:“動脈血壓力更高,動脈壁出現破損時是噴濺狀,靜脈血壓力小,是涌出的狀態?!?/br> 小李搶著道:“顏色這個我知道,動脈顏色淺,靜脈顏色深?!?/br> “對,靜脈是暗紅色,雖說噴到地上,顏色會跟在體內時有變化,但還是能看出來?!?/br> 見小李搜集回了血液標本,許天干脆道:“還是做下檢測吧?!?/br> “能測出是靜脈血還是動脈血?” “當然了!” 兩人忙碌起來,夜漸漸深了,刑偵隊那邊,寧越也在忙碌著,各派出所打來電話,都沒找到崔東鳳和老楊的蹤跡。 至于鄭小冬的蹤跡,因為是刑偵隊先到周州家里問了他的工作地點,才打電話到省城請他們幫著查,所以那邊的消息來得最晚。 省城那邊說,周州只是去單位報了到,之后有三天安家時間,也就是說他沒在單位,甚至可能沒在省城,鄭小冬去省城找男朋友的事也可能是假的。 小謝悄悄跟寧越說:“周州的工作就是那位主任介紹的,也不知托了什么關系,但鐘主任其實跟鄭小冬家還有崔東鳳家都沒親戚關系。據說鄭小冬叫他叔,經常去他家吃飯?!?/br> 寧越嘆口氣,在案情板上把周州和鄭小冬加上,還在鄭小冬名字后邊畫了個問號,沒寫名字沒寫姓氏,但大家都知道那代表的是誰。 他們又把崔東鳳家拍的照片都貼出來,重點分析崔東鳳臥室的痕跡。 小謝說:“這攤血跡在床邊,而這間臥室里最明顯的是方小玉的腳印,床邊也有很多,她甚至踩到血跡后在這里原地轉圈,她孫子小寶的腳印在門口最多,我懷疑她可能是把孩子放到門口,走過來查看血跡?” 胡東道:“查看血跡的話,應該踩不到啊,知道出事了,誰還會在那里踩著血轉圈?這更像是驚慌之下踩出來的,不知所措了,只能在原地叫喊,這位方阿姨確實挺喜歡跺腳喊叫的?!?/br> 寧越看著那幾張血跡照片,總覺得很奇怪,“打電話給法醫處,把小許跟小李喊過來一起開會?!?/br> 結果胡東剛要拿話筒撥號,許天先打過來了,“寧隊呢?我想申請一下去老楊家采集他的dna?!?/br> 寧越直接按了免提,“小許,你以為地上那攤血跡是老楊的?” “雖然不確定,但可以先排查一下。寧隊,怎么說呢?我分析這可能是男性陰|莖在勃|起狀態下被割傷,留下的血跡?!?/br> 聽到許天的話,辦公室里的男刑偵員們瞬間都覺得胯|下一涼,再看血跡照片時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寧越回頭見自己這些平日里彪悍無比的兵們一個個花容失色,不由樂了,“你們怕什么?” 胡東夾著腿沖著座機吼:“小許啊,這種話說婉轉點嘛,或者讓小李來,你這小姑娘還挺……挺豪爽?!?/br> 他本來想說挺不害臊,可馬上想到許天會懟回來,甚至嘲諷他幾句,忙半路改了口。 只聽許天笑道:“法醫也是醫生,對于醫生來說這些都是人體器官,沒什么不好說出口的?!?/br> 寧越又樂了,這姑娘還真是牙尖嘴利,想跟著查案就說法醫也是警察,現在又成醫生了,不過她好像也沒說錯。 “你先來刑偵樓吧,等開完會,我送你跟小李去老楊家取證?!?/br> 這次許天一進辦公室,大家齊齊行注目禮,有兩個甚至還夾了夾腿,好像又想到她那句話。 寧越觀察著大家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又很佩服許天的專業能力,連這都能分析出來。 許天一看到案情板上寫著周州和鄭小冬的名字,就知道他們兩個應該都沒在省城。 “這就奇怪了,如果是老楊跟崔東鳳發生沖突,雙雙失蹤,又跟他們兩個有什么關系?我的照片還有相似口罩怎么會出現在崔東鳳的臥室里?!?/br> 寧越道:“也許這是兩件事,照片意外到了崔東鳳手里,口罩只是巧合。但如果你的判斷是對的,那就更奇怪了。在崔東鳳床邊割傷老楊小弟弟的肯定是崔東鳳本人,小弟弟被割,老楊肯定會疼暈過去吧,起碼短暫失去反抗能力,而崔東鳳如果如此彪悍的話,肯定會借此機會控制住他,那還不趕緊報警?” 小廖道:“也許是老情人方小玉心疼老楊,把老楊救走了,可不該送去醫院嗎?怎么兩個人都失蹤了?” 胡東指指那些腳印的放大照片:“從腳印來看,最后進入房間的是方小玉和小寶,看來之前被覆蓋的是老楊的腳印。這臥室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小李聽到這兒,覺得自己終于能插上嘴了,他馬上道:“我跟小許從這些腳印判斷,確實還有其他人進過房間,雖然也沒取到完整腳印,但很明顯鞋碼和鞋底的紋路不同。其中有枚38碼鞋子很清晰,該找一下老楊穿的鞋子,男性應該很少38碼吧?!?/br> 許天把手里的分析報告都遞給寧越,又忍不住道:“那些腳印不止一個人的,有沒有可能還有周州跟鄭小冬的呢?我看明天找到他們家人也問一下他們的鞋碼,看看他們常穿的是什么鞋子,鞋底紋路能不能確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