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光 第26節
mama永遠祝福你?!?/br> 孟夏的眼眶guntang。 十八歲這年,她惶惶地躲回這座千里之外的小鎮。 沒有考上h大美院,沒有繼續畫畫。 甚至沒有勇氣為母親討回公道。 那些如蛆附骨的傷疤,并不會自愈,只會因為軟弱的逃避,惡化,潰爛,將人從里到外的蠶食。 她捏著那張信紙,突然有些記不清,十七歲的孟夏是什么樣子。 —— 小夜都外有片空地,往前走是處死胡同,一般沒什么人過去。 周燼叼著煙,長腿交疊,懶散地踩在對面臺階上,薄外套被吹得烈烈鼓起來。 沈野瞠目結舌地看著面前的玩意。 “阿燼,你這個癥狀持續多久了?” 他快要笑死了,這都是什么東西,一堆破花破草,還弄得挺好看。 說著,要伸手去碰。 周燼睨他一眼,一巴掌拍開:“別瞎動?!?/br> 那堆花比她還嬌氣難伺候,周燼都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耐心,真找了這么多來。 他最近真是瘋了。 烏鎮的位置不算太靠南,現在也就十幾度,藍雪花喜暖,已經開始大片地凋敗。 剩下那點比較頑強的,基本上都讓他弄過來了。 周燼抖了抖煙灰,收回腿,從摩托上跳下來。 沈野來來回回地打量那堆花,突然福至心靈。 周燼這幾天沒怎么去學校,小夜都也不常見著他的影,回去的時候牛仔褲上總是蹭著灰。 他經常跟一幫狐朋狗友去飆車,不光車技好,也會修車看車,有時候靠這個賺一筆錢。 沈野他們還以為他神出鬼沒一周多是去干這個了,現在一看不是。 就是為了這么一堆叫不上名的花。 還寶貝得跟什么似的,碰都不許碰。 沈野搓搓下巴:“阿燼,這花是干什么用的?” 周燼耷著眼皮,手上拎著個頭盔轉來轉去。 “畫畫?!?/br> “這破花有什么好畫的?”沈野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周燼不耐煩地睨他一眼:“你問我?” 那天在里陽山,泥娃娃說她的第一幅畫畫的就是這個。 少女的下巴微微抬起,烏發被山風撩動,眼睛里有光。 挺生動的光。 他覺得她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 生動,明媚,光芒萬丈。 比平時半死不活的丑樣子好看多了。 周燼狂妄乖戾,做事全憑高興,這一周多,跟鬼迷心竅似的,滿烏鎮去給她找藍雪花。 就因為她隨口一句喜歡。 不遠處的小夜都燈火通明,年輕的男男女女走進走出。 包廂已經訂好了,要是擱從前,他們也是其中的一員。 三人在巷子里等得無聊,打起橋牌。 周燼只說等人,沒說等誰。 打到一半,沈野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們已經在外頭待了兩個多小時,別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過來。 周燼扔出對a,踢他一腳:“出牌啊?!?/br> 沈野理著牌,抬頭瞅瞅頭頂的月亮:“阿燼,人還來嗎?” 都這么晚了,不像會來的樣子。 周燼把牌一扣:“她不敢不來?!?/br> 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一直到小夜都門口沒了什么人,孟夏也沒來。 深夜的巷子挺安靜,天上的圓月已經轉到西邊,八月十五過去了。 周燼捏著一把牌,就那么等。 一簇簇的藍雪花懨懨的,被風吹了一晚上,細細的花瓣耷拉下去。 周燼的臉色也一寸寸黑下去,寒氣從頭發絲往外冒,整個人冷颼颼的。 他長這么大,沒被人放過鴿子。 孟夏是第一個。 很行。 周燼手里的牌一扔,跳上摩托,扣頭盔。 藺沉在后邊喊:“去哪兒啊燼哥?” 周燼頭也沒回,從牙縫里擠出倆字:“找人?!?/br> —— 十水巷漆黑幽靜,子夜時分,摩托車呲啦一聲劃過水泥路面。 周燼掏出手機,打電話。 機械的女聲很快從音孔里傳出來。 “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br> 他攥著手機,咬著牙笑了。 笑完,接著打,幾通電話打完,后殼發燙,一通也沒通。 不知道是被她掛了,還是干脆拉黑了。 周燼把手機扔到一邊,撐著矮墻翻上去。 孟夏家沒拉窗簾,里面黑魆魆一片,不像有人的樣子。 周燼一條腿支在墻頭,盯著那扇窗,像是要盯出個洞。 他笑起來,陰森森惡狠狠。 他被放了鴿子。 說不定人都不在烏鎮了。 她行,真行。 周燼的指節捏得咯嘣作響,從墻頭跳下來,氣不順地把外套一團,往那扇窗上一丟。 誰稀罕。 后頭車燈一閃,沈野和藺沉追了上來。 周燼頭也不抬地抽煙。 沈野抬頭去看那扇門,又看臉色發黑的周燼。 敢情那花是給孟夏的。 他戳戳藺沉:“阿燼說畫畫,什么畫畫?” 藺沉的消息一向靈通,劃開手機,點進九中論壇。 這幾天,論壇里最火的帖子是一年一度的?;ㄔu選,點進去,里頭有孟夏的名字。 底下被冠了個氣質女神的稱號。 沈野一眼先看見了那張照片,是孟夏學生證上的照片。 他舉著手機仔細看了一會:“看著有點不一樣?!?/br> 下面一堆跟帖,有人說孟夏是學油畫的,還拿過挺多獎。 烏鎮不算大,許多東西傳著傳著就傳出來了。 “看不出來啊?!?/br> 沈野搓搓下巴,他只知道孟夏挺漂亮,不爭不搶那種,安安靜靜的,成績也不錯。 那一堆獎項,他不太懂,但是能拿這么多獎,應該挺厲害的。 他往下翻了翻,說了句“臥槽”。 沒翻一會,手機被搶了過去。 周燼瞥了一眼夸張地帶著點中二的標題,一路往下滑,滑到最后。 底下跟帖不少,孟夏轉過來的時間不長,外班的許多人沒怎么和她打過照面,看了照片才知道學校新來了轉校生。 在此之前,那張照片只有周燼見過。 是那天傍晚,他把人堵在走廊的時候。 那時候她就是這樣,怎么欺負都不理,逼急了就豎起尖刺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