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憐也同意地點點頭：“這個人類好像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br>
    二人對視一眼，牛憐繼續說道：“總之，我這次來只是幫這個人類做道菜，她全程監督著，我沒有下毒也沒有做什么手腳，只是教學而已?！?/br>
    說罷，轉頭朝廚房方向瞥了一眼：“應該已經烤好了，我們先吃再說吧？你應該很久沒有吃過這個了?！?/br>
    苗伊剛想反駁說不餓不吃，那到處亂竄的久違香味就勾得她肚子發出巨大一聲“咕——”

    眼看著尷尬到漲紅了臉的苗伊，沈扶風也連忙從這理不斷剪還亂的關系網中脫身，邊說著“我去拿！”邊逃離了現場。

    看著沈扶風匆匆跑去廚房的背影，苗伊真的很想打開她的腦子看看到底一天到晚在想什么，還不曾放松一刻，又注意到面前中年女人的目光，警覺地回盯了回去。

    “伊伊，這么多年了，我很想見你，又不敢見你?！辈煊X對方戒備的神情，牛憐扯出一個笑容。

    “你當然不敢見我，竟然還敢出現自稱我母親?！泵缫晾浜咭宦?，手卻情不自禁摸向十年前腿上的傷疤，那早已愈合的傷口好像又血淋淋地痛了起來。

    “他們是傷不了你更多的，你……”牛憐看著她摸向大腿的手，語氣沉穩。

    “香草烤雞來了?！鄙蚍鲲L雙手戴著厚厚的廚房手套，端著一大盤香氣四溢、rou汁還在盤底沸騰的整只烤雞，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二人面前的客廳餐桌上。

    “……先吃飯吧？”牛憐微微笑了一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苗伊先坐下。

    狠狠白了中年女人一眼，拒絕了坐在對方身旁，苗伊小跑到桌子對面坐得遠遠的，拉著沈扶風坐在了自己旁邊。

    這一口熟悉的滋味實在是久違。

    接過沈扶風為自己掰下的雞翅膀，先再度深吸一口混合著新鮮香草、復合香料的馥郁氣味，再連忙伸口接住往下滴落的guntangrou汁，顧不得熱氣燙口，急忙咬下一大口。

    一時間，豐富的汁水混合著鮮嫩的雞rou，帶著記憶里熟悉的難忘滋味，在唇齒間交匯。

    “好吃哭了嗎？……那我下次還給你做，配方我學會了?！鄙蚍鲲L看著拿著雞翅，邊吃邊不知為何淚流滿面的苗伊，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你是不是胡椒放多了，有點嗆?！泵缫羷e過臉去，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想趕走這一刻難舍的眷戀之情。

    一句配料里沒有胡椒，在沈扶風腦海里盤旋了三圈，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所以你的意思只是來教個配方嗎？”苗伊平復了一下心情，小口地舔著指尖上的汁水，抬頭問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看著自己的牛憐。

    見對方態度緩和，牛憐緩緩開口：“……嗯，我想著這么多年，你應該會想念這一口你小時候最喜歡的味道，畢竟當初你就想要學做一直沒成功，小沈還挺有天分?！?/br>
    不愿吐槽沈扶風有做菜天賦這件事，苗伊的頭慢慢垂了下去：“……我當初只是想要mama做給我吃，才故意不學罷了?！?/br>
    又轉過眼睛，看向窗外：“如果是為了拿這個來提醒我記得小時候的事，提醒我不要多事，我本來就沒有準備向你們復仇?！?/br>
    “芙瑞塔是你的女兒，對嗎？你可能誤會了，是她主動找上門來挑的事，不是我。說句實話，我根本不記得這個人曾經出現過在你旁邊?！?/br>
    “所以，如果只是來警告我不要對芙瑞塔出手的話，未免也太看低了我。但是如果再像這次一樣，或者比這次更嚴重，傷害到了小扶風，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br>
    餐桌暖黃的燈光下，牛憐在桌對面的表情忽明忽暗，讀不出更多情緒。

    第42章 最不想提起的事情

    “芙瑞塔……”

    牛憐的聲音平穩如故，聽不出悲喜。

    “你應該見過她，不過估計是忘了，她那時候和現在變化很大?！?/br>
    “你還很小的時候，國外妖獸有一次規模頗大的戰爭，我受雇過去參與了輔助其中一方的工作?！迸z的聲音緩慢清晰，似乎是在回想著故去的時光。

    “在步入文明社會以后，很久沒有遇到這么殘暴的純粹流血戰爭，數以萬計妖獸尸橫遍野的場面，連我也是第一次見?！?/br>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的芙瑞塔。至今都記得那個畫面，她很矮很小，頭發似乎被粗暴地剪掉了，滿頭東一塊西一塊的血斑，身上被綁滿了人類用的□□炸藥，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剛被屠殺過的一小片營地里?！?/br>
    “她看著我，很認真地問我，有辦法燒一下她嗎？”

    牛憐閉上了眼睛，似乎回想這個畫面是件很令人疲憊的事情。

    “她給我展示了手里緊緊握著的引信，被血打濕了，打不著火。她說自己沒什么異能，mama給了她唯一的任務，讓她來送死?！?/br>
    “她就那么站在那，歪著頭問我：‘mama只交給我這么一件事，我都沒死成，該怎么辦？’然后直愣愣地看著我，笑著說讓我發發善心殺了她。我看著她渾身上下明顯不是由戰爭造成的淤青和大大小小的傷疤，沒下得去手?！?/br>
    牛憐轉頭看向了無甚月光的窗外，夜色像關了燈的電影院幕布一樣漆黑，密布的烏云醞釀著一場欲來的暴雨。

    “你知道，她們犬妖也非常擅長愈合，一般的小傷口怎么可能存續那么久。我把她帶了回來，也曾經想要送去你之前住的那個地方，但是因為性情……實在太怪異，又被我接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