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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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與曹宣認識?” “不認識?!?/br> “那究竟是誰告訴你, 那些山匪是康王的人,又是誰告訴你, 曹宣也知道此事?”說到最后,皇帝已經從御座之上站了起來。 他身形高大, 負手站立時本就不怒自威,如今氣氛之下,更是威壓迫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孔宗林道,“呂大人既然能收到罪臣家人的來信,那罪臣當然也能收到其他親戚的來信!罪臣有個親戚,就在營州做木材生意,前段時間寫信給罪臣,說他進山之時不小心撞見了零散的山匪,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才知道他們就是康王殿下的人,而曹刺史,也一直在暗中幫扶那些山匪!他左思右想,心里害怕,便寫信給罪臣,說他認識的人里只有微臣這么一個當官的,問罪臣怎么辦。罪臣也不知道怎么辦,便一直埋在心里,直到今天才敢拿出來說!” 皇帝定定地看著他:“你的親戚?現在在哪?” 孔宗林頓時哭嚎起來:“罪臣收到他的信后,連忙去信詢問,怎知再也沒有收到他的回信,恐怕……恐怕……” “簡直是胡說八道!”康王氣急敗壞,“父皇,此人滿口胡言,他原籍分明在竺州,怎么會有在營州做生意的親戚!傳他親戚對質,他又故意含糊其辭,分明是憑空捏造了一個人,妄圖陷害兒臣!父皇,您可得替兒臣作主??!兒臣再怎么糊涂,也不能干出這種事來??!” 他說完便跪在了地上,眼眶泛紅,仿佛真的又氣又急。 “康王殿下不是說根本不認識罪臣嗎?怎么對罪臣這么了解,還知道罪臣原籍在哪?”孔宗林立刻質問道。 康王一愣,頓時僵在了原地。 “夠了!”皇帝陰沉著臉色,厲聲喝道,“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何在?” 被點到名的三司長官立刻出列:“臣在!” “查,給朕好好地查!查查那賑災糧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查營州山匪又是怎么回事!”皇帝怫然看向康王,“還有你,在三司查清之前,禁足府中,無詔不得外出,除三司辦案問詢外,不許任何人探視!” 說罷,便拂袖而去,準備離朝。 康王愕然叫道:“父皇!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 聽他如此悲號,皇帝停住了腳步,站在御階上俯視著他。 康王下意識地噤了聲 依誮 ,僵硬地與皇帝對視。 那是一張被歲月刻磨過的臉,沙場上金戈鐵馬掀起的砂礫,嵌在他皮膚的每一寸紋路中,月夜下軍鼓號角激起的熱血,壓在他聲帶的每一分震顫中。 就是這樣一個鐵血帝王,卻從未對自己如此疾言厲色過。雖然也談不上多么溫柔,但,至少也算是個平和的父親。 康王從來沒見過父皇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帶著怒意,又仿佛帶著失望。 “你究竟有沒有做,你自己心里清楚。是白的,便變不成黑的,是黑的,便變不成白的。這幾日你就在府中,好好靜養吧?!?/br> 康王呆呆地看著皇帝的背影,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父皇……父皇這是什么意思?他連徹查都沒徹查,就已經認定了他的罪嗎?那,那…… 他臉色慘白,腦中嗡鳴一片,忽見皇帝又一次停下了腳步,轉頭望來。 他心頭一顫,正欲言語,卻見皇帝并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另一邊的太子。太子對上皇帝的視線,連忙躬身行了一禮:“兒臣恭送父皇?!?/br> 皇帝深吸一口氣,皺著眉頭,緊抿嘴唇,朝他抬了一下下巴。 太子一愣,短暫的猶豫之后,便試探著上前:“父皇……” 皇帝轉身就走,隨行的大太監朝太子使了個眼色,太子這才趕緊跟了上去。 康王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行人消失在了宮殿盡頭,渾身發冷,甚至都忘了自己還跪在地上,就那么直挺挺地立著上身,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直到有小黃門靠近他,低聲道:“康王殿下,奴婢扶您起來吧?!?/br> 他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才發現金鑾殿里已是人去樓空,那些烏泱泱的、交頭接耳的大臣,早已退朝離開了。 - “什么?你說康王被禁足了?”一處偏僻荒宅里,樓主皺著眉,將手中喝了一半的茶放下。 “正是,早朝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奔o空明道,“誰能想到,這康王除了營州的事情,竟然還安排了人去太子那里動手腳!同時做兩件這么重要的事,也實在大膽?!?/br> 樓主冷笑一聲:“果然蠢貨!” “不出三天,便該傳遍整個京城了,康王只怕是名聲都要臭了。哪怕最后查出來是冤案,也很難挽回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了?!?/br> 樓主哼道:“什么冤案,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兩邊都沒落著好,不過是他自找的。就這水平,也妄想奪嫡?” 紀空明:“屬下聽說,這兩件事都是由那個差點被砍了頭的隴定縣縣令揭發的,但奇怪就奇怪在,隴定和營州相距幾千里,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樓主:“顯而易見,那縣令已經投靠了太子,而衛云章是最了解營州怎么回事的人,他也一定早就是太子黨了,才會教那縣令在早朝上說出那些話來?!?/br> “當初衛云章是奉皇命來追查營州山匪之事的,那他應該早就上報給皇帝了,如今卻要再借縣令之口將此事公之于眾,莫非是因為,皇帝此前未懲罰康王,他心中憤憤不平?”紀空明問道,“可是這樣一來,不就暴露了他和太子是一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