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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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近催桃李,輕寒不著人。 崔令宜松開手掌,以示自己什么也沒拿,隨即后退兩步,安靜地離開了。 第098章 第 98 章 御書房內。 衛云章跪在御前, 雙手交疊置于膝上,恭敬垂首。 案前的皇帝看完了那疊皺巴巴的紙卷,將它們放到一旁,看著下方的衛云章, 面色難辨:“這些紙上并無落款, 至多只能說明那伙山匪與朝中官員有所勾結, 卻不能證明具體是誰?!?/br> “啟稟陛下, 臣之所以懷疑康王殿下, 不止是有此證據, 臣還有人證, 曾親眼見到山匪與驍衛勾結?!毙l云章語氣平靜地回答。 “哦?是什么人?” “陛下可有聽說過拂衣樓?” “朕略有耳聞,一個江湖上的幫派, 喜歡收錢辦事?!被实鄄[了瞇眼, “這些江湖人,總是把什么逍遙自在、快意恩仇掛在嘴邊, 不把政令法度放在眼里,自成一套什么江湖規矩。哼,朕心力有限, 對有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聽你的意思,他們還把手伸到朝廷里來了?” 衛云章拿出早就打好的腹稿:“陛下命臣查清營州之事, 但臣初到營州,什么也不懂, 便先在城中逗留了幾日,打聽營州的情況。這期間遇到一名女子, 對臣百般示好,臣疑心有詐, 將計就計,果然詐出她并非普通女子,而是別有用心,故意接近臣?!?/br> “哦?她是什么人?” “她初涉江湖,心志不堅,在臣的逼問之下,只好從實招來。此女是拂衣樓豢養的暗子,專門在江湖上打聽情報,這次臣離京,竟被拂衣樓發現行蹤有異,一路跟蹤臣至營州,打算在營州把臣拿下。如此一來,臣即使死在營州,也無人知曉?!?/br> 皇帝臉色微沉。 衛云章繼續道:“但據臣所知,這拂衣樓一般只管江湖恩怨,不管朝廷的事,為何這次卻要謀害臣?臣再問此女,此女不得已交代,是拂衣樓樓主收了康王的好處,收集朝中眾臣動向,而臣離京后一路向營州而去,他們便認為是臣欲對康王不利,欲除掉臣,以絕后患?!?/br> 皇帝:“你的意思是,康王要殺你?” “臣不敢?!毙l云章道,“此女沒見過康王,只聽拂衣樓樓主吩咐行事,或許是拂衣樓擅自下的令也未可知?!?/br> “那山匪和驍衛勾結,她又是怎么看到的?” “臣逼迫此女與臣假扮尋親的兄妹,前往山中一探究竟。山匪在山中憋得久了,果然看中了她的美貌,將臣二人綁至山寨……”然后把他和崔令宜的經歷, 殪崋 以及崔令宜個人的所見所聞安到了尹娘子頭上。 “剿匪過程中,此女僥幸逃脫,與先逃往城中的臣匯合,臣聽完她的描述,覺得營州不能再待,便星夜趕回,前來呈報陛下?!毙l云章朝著皇帝深深一拜。 他知道,他這一番說辭經不起推敲,但既然不能說出崔令宜的身份,那他便只能這么說。 更何況,皇帝早已知道康王的小動作,派他前去,或許只是為了找一個證據,過程如何,大約不那么重要。 皇帝:“此女現在何處?” “人就在宮外候著,等陛下召見?!?/br> 皇帝朝身邊的大太監抬了抬下巴,大太監便快步走出殿門,傳旨去了。 宮門口離御書房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尹娘子又得徒步過來,得花費不少時間。 “你先起來?!被实蹖πl云章道。 衛云章:“謝陛下?!?/br> 面見皇帝并不是一定要行跪拜禮,只不過他所奏之事非同小可,又涉及天家,所以才跪。 “朕瞧著你似乎瘦了些,想來路上過得不易吧?”皇帝問道。 衛云章:“若非要說不易,也只是趕路時勞累了些,自然不比在家生活時過得舒服。不過,臣一路上不愁吃不愁穿,只需要考慮一件事情,已是比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過得容易得多了?!?/br> 皇帝:“看來你這一路上還頗有感悟?” “感悟談不上,只是出了京城,方覺外面世界遼闊,回憶起從前在京城時的種種高談闊論,頗有種紙上談兵之感?!?/br> “說來聽聽?!?/br> 衛云章便撿了一些沿途百姓的事情說與皇帝聽。有好的也有壞的,皇帝聽得很是認真。 這么一聊,時間便過得飛快。 “宣尹氏覲見——” 終于抵達御書房門口的尹娘子擦了擦額上汗珠,小心翼翼地提裙入內。 她一進門,便朝皇帝行了個大禮:“民女尹氏,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 等衛云章和尹娘子從宮中出來,已是傍晚。 別說是尹娘子嚇得腿肚戰戰了,就連衛云章,背后也微有汗濕。 尹娘子的慌亂幾乎是寫在了臉上,但這也可解釋為第一次面見天子時的緊張,就看皇帝愿不愿意深究了。 離開御書房之前,皇帝曾問了衛云章最后一個問題:“依你所見,若營州山匪之事確實為康王主導,他該當何罪?” 衛云章道:“臣不過是翰林院一介編修,平日里只會舞文弄墨,讓臣去查案,臣已竭盡所能,至于這如何斷案,臣委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敢妄自定論。更何況,依臣之見,康王殿下素來穩重,忽然做此舉動,說不定是有小人進獻讒言,殿下被一時蒙蔽罷了。否則,好端端的,他怎么會忽然想起拂衣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