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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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嵐瀟撲哧笑道:“打中了一只老鼠!” “什么!”衛云章一呆,屁股一滑,差點仰面摔進車廂里。所幸有衛昌護著,把他安穩放了下去。 衛云章一落地,便急著掀開車簾往外跑。 就在他剛探出半個身子的時候,衛定鴻卻突然眼瞳一縮,幾乎是撲上了車轅,把他用力一推:“別出來!” 只聽咚的一聲響,衛定鴻重重磕在了車轅之上,一支長長的羽箭,貫穿了他的左腿。 春光溫柔,微風細細,燦爛的陽光從樹影間斑駁漏下,濺著血點的車簾被輕柔吹起,拂過衛云章僵硬的臉龐。 他跌坐在車廂里,大腦幾乎停止了運作,只呆呆地看著母親慘叫一聲,撲在了衛定鴻的身上。 父親寬闊的身影 yh 從眼前一閃而過,是他跳下車,追了出去。 “大、大哥……”衛嵐瀟嚇壞了,站在旁邊,甚至不敢靠近。 車夫上前,把衛定鴻小心翼翼地翻了過來,衛夫人看著他撞得淤青的腦門和滿是鮮血的左腿,痛哭失聲:“大郎……” 衛定鴻睜開眼睛,勉強笑了一下:“母親,我……不要緊……就是……有點疼……” 衛云章手腳并用地爬到衛定鴻身邊,哽咽道:“大哥……” 衛昌很快便折了回來,臉色晦暗:“沒找到是誰?!?/br> 衛夫人手背青筋暴起,指揮車夫:“現在就回去!我要面見陛下,給大郎討個說法!” 衛定鴻受傷一事,很快就傳遍了獵場。 衛定鴻被帶下去給太醫診治,衛夫人伏在地上,哭得哀哀戚戚。 皇帝臉色很差:“查出來那羽箭是哪來的了沒?” 隨行護衛的金吾衛為難道:“回陛下的話,這羽箭乃是獵場統一配制,專供貴人們游樂所用,并查不到是誰所射?!?/br> 這羽箭不是專門用來打獵的利箭,至多只能獵點野雞野兔,根本獵不著狼熊豹之類的猛獸,所以只是給不善打獵的人玩玩的,屬于公用器具。而樹林里經過這幾日的圍獵,痕跡早就亂七八糟,哪里看得出來射箭者行蹤。 “陛下!”衛夫人悲號,“臣婦的孩子,年僅十三歲,素來沉穩乖巧,也不知是得罪了誰,竟要對這么小的孩子下狠手!此人膽大包天,竟敢在皇家獵場動手,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臣婦斗膽,懇請陛下為臣婦的孩子作主!” 皇帝揉了揉額角:“衛昌?!?/br> 衛昌立在下方,春風吹動他沾了血點的衣袍。 春獵三日,共獵得黑熊兩頭,豹一只,虎一只,狼兩只,鹿六只,還有獾雞狐兔若干。這么多野獸,這么多人,他十三歲的長子,卻成了唯一受傷的那個。 “此事朕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你夫人愛子心切,一時激動,當心壞了身子,還是先讓她下去歇息吧?!?/br> “是?!毙l昌低頭行了一禮,隨后把衛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在宮人的攙扶下,她踉踉蹌蹌地往太醫帳子走去。 帳子里傳來衛定鴻的痛吼,是太醫在給他拔箭。 “不是說用了麻沸散了嗎,為什么還這么痛……”衛嵐瀟無助地看向衛云章。 衛云章無法回答她。 兩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帳子邊,誰也不敢進去。 許久之后,衛昌從皇帝身邊回來了。他一回來,衛云章便立刻迎了上去:“父親,查到是誰了嗎?” 衛昌看著他,并不說話。 衛嵐瀟紅著眼睛:“這還用問,肯定是……”說了一半,顧忌左右的人,又不說話了。 衛云章心里一寒,拽住父親的袖子,道:“這不難查!獵場里備箭的數量是固定的,誰家借了多少支,都有登記,最后都要還回來的!直接查誰家剩的數量不對,不就知道了嗎!” 衛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金吾衛查過了,都是對的?!?/br> 衛云章愣住。 “你們就不要再想這件事情了,陛下已經派人去查了,你們總不會比陛下的人更厲害吧?”衛昌低聲道,“接下來多陪陪你們大哥吧?!?/br> 說完,他便掀簾進了帳子。 衛嵐瀟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跟了進去。 衛云章站在原地,垂頭立了半晌,然后拔足往外走去。 他走了很久,走到了獵場外圍,衛家家主的帳前。他實在太顯眼了,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衛郎中陰沉著臉走出來,叫他進帳,隔絕了外面其他人好奇的視線。 “你父親呢?你一個人來干什么?”衛郎中質問他。 衛云章盯著一旁的長孫看。 長孫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鉆到郎中夫人身后,叫道:“你看我干什么!難道你覺得是我害你大哥不成?我都沒進過獵場好吧!” 衛云章收回目光,朝衛尚書和衛郎中端端正正行了一禮:“父親眼下在照顧我家大哥,脫不開身,讓我過來傳話?!?/br> 衛尚書頂著一頭花白的頭發,瞇著眼睛瞧他:“什么話?” “父親說,今日之事,顯然是被人刻意暗算。昨日兩家剛有了齟齬,今日我大哥便遭此橫禍,任誰都會懷疑到您家頭上來。然,我兩家并無實質仇怨,何至于此?這定是外人的離間之計?!?/br> 衛尚書不置可否:“哦?” 衛云章:“還請家主放心,既然有陛下在查,相信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只是無論如何,家主此行,名聲受損無可挽回,還請家主仔細甄別,究竟是誰在背后興風作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