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你下去吧?！?/br>
    瑞白一走，崔令宜便連忙問衛云章：“父親恐怕是要單獨與我說早朝的事，我要怎么回答呢？”

    衛云章：“別慌?？磿r間，等我父親與你爹聊完，也差不多到正午了。屆時他必會邀你爹留下用膳，那我們這么多人坐在一起，肯定又免不了說話，到時候再探口風也不遲?！?/br>
    果然不出衛云章所料，過了大半個時辰，前院便來了人，說是讓過去用膳。

    衛云章現在頭上有傷，披頭散發的，按理來說不該出門，但親爹在那，當女兒的總不能不過去。是以，他披了一件披風，便還是過去了。

    到了膳廳，衛相、衛夫人以及崔倫都已圍坐在了桌邊，大嫂陸從蘭牽著襄兒也剛剛跨進門檻。

    襄兒睜著圓圓的大眼睛，依著陸從蘭的囑咐，甜甜地喊了聲“崔公好”，崔倫不由笑道：“好孩子?！?/br>
    衛夫人道：“現在襄兒的字還認不全，等將來字認全了，還得讓她多去崔公府上走動走動，沾沾學問的光?！?/br>
    崔倫：“我有何光可沾，衛府家學深厚、人才濟濟，何必舍近求遠。當年大郎名列進士，三郎更是一舉奪得探花，可見這風水寶地，就生不出不聰明的人來?！?/br>
    陸從蘭笑道：“襄兒才四歲，聰不聰明尚看不出來，愛玩倒是真的，稍不留神盯著她，她就不知魂飛哪兒去了，非得我一句話一句話地教她，她才肯背點書?！?/br>
    衛相道：“小孩子愛玩是天性，才四歲，也不必苛求什么?；蛟S等長大了，再給她找個一起讀書的伴兒會好些?！?/br>
    衛夫人：“外面的同齡人不少，但又不住一起，湊對兒麻煩。倒不如你和大郎再努努力，再生一個，等襄兒當了jiejie，自然就知道該以身作則了?！?/br>
    陸從蘭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衛定鴻沒有妾室，就她一個妻子，夫妻關系融洽，生活優渥自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她與衛定鴻成婚五年，只生了一個女孩兒，然后就再無所出。公婆雖然待她和氣，但在子嗣一事上，到底還是希望能再有個男孩兒。

    也就是現在她和衛定鴻尚還年輕，又叫大夫看過，兩個人都沒問題，是以公婆現在還沒怎么催，但若再過幾年，還只有襄兒這么一個獨苗，那可就不好說了。

    陸從蘭道：“母親說得是。不過這事也急不得，依我看呀，倒是三弟與三弟妹的喜訊說不定來得更快，很可能明年襄兒就能添個弟弟了?！?/br>
    崔令宜：“……”

    衛云章：“……”

    “哈哈?！毙l云章干笑兩聲，“嫂嫂說笑了，哪有這么快?！?/br>
    崔倫看著衛云章，感慨道：“唉，四娘在襁褓中的樣子，仿佛猶在昨日，一轉眼，都已出嫁，到了為人母的年紀了?！?/br>
    衛云章：“……”

    崔公，可否不用這種慈愛的目光看向他的肚子，他有點兒害怕。

    崔令宜看衛云章耳朵紅得要滴血了，心里簡直要笑死，面上卻不得不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不是說要吃飯？為何還不上菜？”

    衛夫人笑道：“好好好，不催你們了，起菜！”

    午膳很快端了上來。

    席間，大家都在安靜吃飯，忽然，衛相看著桌上的蝦炙，說了一句：“我記得大郎是我們家最愛吃魚蝦的，可惜今日他還在官署，吃不到這等鮮物了?！?/br>
    陸從蘭笑笑：“大郎前幾日還說自己好似比去年胖了些，該控制一下口腹之欲了?！?/br>
    衛相擱了筷子，道：“所幸今日早朝結束得比我想象得早，我倒還來得及回家趕上這頓飯?！?/br>
    衛云章在桌下輕輕踢了崔令宜一腳。

    崔令宜立刻接話：“父親，早朝可有提起普華寺之事？”

    “那是自然?！毙l相道，“昨日落水百姓甚眾，雖然無人死亡，但還是有二十來人受了輕重不等的傷。陛下大怒，工部下面那幾個直接負責修橋的官員被革了職，徐尚書也被罰了六個月的俸。也幸好大郎昨日跟他說，老老實實同陛下認錯，否則這會兒就不是罰俸這么簡單的事了——從蘭，我昨日瞧見你將大郎喊出去說了幾句話，這是你想出來的？”

    陸從蘭忙道：“哪里是我想出來的，我是昨日去探望三弟與三弟妹的時候聽來的，這都是三弟的主意?！?/br>
    衛相點點頭：“工部管理有疏漏，害得我兒與兒媳雙雙落水，我平日里雖與徐恪關系尚可，但若是在此事上順了他的意思，將大事化小，以后此類事件只怕還會屢見不鮮。我昨日不便說話，有大郎在旁替我提醒他正合適，也難為三郎當時還惦記著這些?！?/br>
    “鬧成這樣，也難怪陛下生氣?！毙l夫人皺眉，“幸虧你沒聽那姓徐的話，左右孩子們并無大礙，我們原不原諒他倒是其次，只是你若是昨日賣了他這個人情，今日在早朝上替他開脫，恐怕陛下就該懷疑你是不是貪了工部的銀子了?！?/br>
    崔令宜想起自己昨日說了一半的“不必為了此事，與尚書大人過不去”，不由摸了摸鼻子。

    “真的只是工部的問題？”她忍不住問，“沒有別人做什么手腳？”

    衛相道：“我亦擔心另有隱情，不過，現在確實沒查出什么可疑之處?！?/br>
    “那看來還真的是一場意外。意外就好，意外就好。就怕有哪個人又惦記上我們家?！毙l夫人自言自語道。

    崔令宜有些奇怪地看了衛夫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