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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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怎么繼續。 崔令宜聲如蚊蚋,帶著一絲惶恐與期盼:“三郎,我雖是在伎坊中長大,但那座伎坊,真的是做正經生意的,不是那種下三濫的地方。我被外祖母帶回京城的時候,只有十四歲,我真的是清白的!你相信我!” 她手指動了動,似乎是想來抓他的衣袖,卻又不敢。 見他不語,她只好又硬著頭皮說下去:“我小的時候,給娘子們當丫鬟,做些雜務,后來坊主覺得我長相不錯,當丫鬟可惜,便讓我試著學了幾樣才藝。最后發現我于丹青一道略有天賦,便讓我去跟著一位坊里的畫師當學徒。坊里的畫師,有時候會給坊里的娘子們畫像,但也會接一些外面的單子。比如有些貴婦娘子,不愿和外男相處太久,便會找這樣的女畫師畫畫?!?/br> 衛云章:“你就是這么遇到你外祖母的?” 崔令宜點了點頭,小聲地說:“有一回,有個老顧客找到坊主,說是有位京城來的貴人,想找畫師給她的女兒畫一幅畫像。但她的女兒已經去世了,所以只能根據這位貴人的模樣,加上描述,去揣摩她女兒的長相。坊主讓我師父過去,我師父又帶上了我拿畫具,等到了游船上,我在一旁侍候筆墨,當時那位貴人就頻頻看我。中途我出去倒水,不慎跌了一跤……” 她十四歲那年,在拂衣樓的戰績已經遠勝同齡人太多。樓主親自接見她,交給了她一個任務。這個任務不是殺人,而是騙人,而且要騙上很久很久。從來沒見過要花費這么多時間、這么多心思,并且還不一定能成功的單子,她疑心自己是不是遭到了樓主變相的“流放”。 樓主卻說:“你與別人不一樣,你是我見過最有潛力的孩子,成天把時間花費在思考如何殺一個人、如何殺下一個人上面,賺那三五個賞金,對你而言是一種浪費。你應該去做更有價值的事情。你要知道,我讓你做的這件事,只有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才能去做,其他那些更成熟、更有經驗的殺手與細作,反而不能做。你就是最好的、且唯一的選擇,事成之后,門主之位,你可以挑個喜歡的,取而代之?!?/br> 于是她進了伎坊。拂衣樓在全國各處都有消息據點,伎坊便是其中之一。歌姬舞娘,略顯風塵,不似琴棋書畫看著高雅。她被摁著頭惡補了一個月,每樣都試了試,最后坊主決定讓她去當畫師學徒,主攻丹青。 帶她的畫師曾經驚嘆于她的天賦:“若你將來打算金盆洗手,不如便靠賣畫為生。你若是愿意潛心鉆研,定然是能賣出名氣的?!?/br> 她便笑:“jiejie說笑了。我們這樣的人,如何能金盆洗手?” 畫師也笑:“倒是我忘了。那便當個能賺外快的愛好,也很不錯?!?/br> 璍 江南進了秋季,便綿綿多雨。 一個細雨霏霏的午后,崔令宜握著筆,托著腮,坐在畫桌前打瞌睡,坊主掀開簾子進來說,她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終于來了。 那人是京城淳安侯府的老夫人,曾經有個女兒,在下江南游玩的時候丟了孩子,后來郁郁而終。聽大夫說,老夫人年紀大了,等過了大壽,就不適合再出京了。老夫人猶豫再三,最終決定,趁著腿腳還能走動,便去一次江南,走一走當年女兒走過的路,懷念故去的女兒和不知所蹤的外孫女。 崔令宜跟著畫師上了老夫人的游船。老夫人滿頭銀絲,慈眉善目,只是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惆悵。她提著畫箱,跟在畫師身后,與畫師一同行禮,感覺到老夫人投來的若有若無的目光。 她當然知道老夫人為什么看她。她不僅穿上了老夫人女兒喜歡的顏色,還特意把發髻扎得緊了些,眼睛微微瞇起,令她的眼型看起來略顯狹長。還把嘴唇邊緣用白/粉蓋了蓋,令唇部看起來纖薄一些。 這些,都是在模仿老夫人早逝的女兒罷了。她是個冒牌貨,當然不可能長得和那個去世的年輕夫人一樣,但是能在第一面時,就沾染到原主兩分神韻,便已是足夠。 畫師開始根據老夫人的要求作畫。老夫人想要一張女兒游江南的畫像,因為沒有真人,全靠想象,所以畫師畫得很慢。崔令宜去給筆洗換水,路過老夫人身旁的時候,故意跌了一跤,臟兮兮的水流了一地,嚇得老夫人趕緊抬腳。 崔令宜一邊慌忙道歉,一邊四下尋找抹布。抹布沒找到,她只得脫下自己的外袍,跪在地上擦拭污水。她里面只穿了一件打底的輕紗上襦,與一條長長的齊胸裙,她伏在老夫人腳邊,裙擺散開,脖頸低垂,薄透的上襦之下,隱隱映出她白皙的皮膚。 老夫人忽然摁住了她,用力拉開了她后頸的衣領。 “我的這里,有一塊胎記?!贝蘖钜私K于伸出手,鼓足勇氣,點了點衛云章的后頸,“半圓形的,淡紅色的胎記?!?/br> 衛云章下意識地摸了摸。 “外祖母認出了我的胎記,又問了我的年紀,聽說我從小是在伎坊長大之后,她抱著我大哭了一場,然后帶我回了京城?!贝蘖钜说?,“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是有父母的?!?/br> 衛云章說不出話來。 “原來我是有父母的”,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背后又承載了多少年不為人知的酸澀。她三歲走丟,外面是心急如焚的父母,而她卻被賣入伎坊,在院墻之內懵懂長大。她本該是京城里一顆被呵護嬌養的明珠,最后卻險些成了供人觀賞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