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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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沉是好事?!贝蘖钜说?,“有些人睡得輕,稍有動靜就要醒,那才叫折磨呢?!?/br> …… 月上中天,身后人早已呼吸沉沉,崔令宜睜開了眼。 她給衛云章下迷香,是為了防止他半夜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在。假裝腹痛,則是為了讓他相信,他天生睡得沉,哪怕有事發生,可能也聽不到,如此一來,即使之后她失誤,引發什么動靜叫旁人聽到了,也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她下了床,悄無聲息地走到衣架旁,拿起上面擱著的墨色窄袖舊衣——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大家都已知道,她作畫前有個習慣,那就是會換上這件舊衣,免得讓墨汁顏料弄臟了其他漂亮衣裳。衛府不比崔宅方便,她暫時沒辦法在衛云章的屋子里,私藏一件真正的夜行衣,只能先這么湊活著。 她換好衣裳,推開了屋門——前幾日,她特意吩咐了下人,讓他們用油把院子里所有房間的門窗都潤滑一遍,否則開開關關吱吱呀呀會吵得她無心作畫。 崔令宜如同一陣輕風,從衛家的屋檐上飛快掠過。衛家其實是有專門的護院值夜和巡邏的,但一來值夜的人數不多,巡邏次數也不頻繁,二來崔令宜身為三少夫人 依譁 ,有資格知道他們的安排,避開他們,實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她伏在屋脊之后,等護院的火把光亮遠去了,便又一個閃身,隱沒在了衛家偌大的府邸里。 她還是站在了這塊荒廢院落的墻頭。 俯首望去,雜草叢生,枯萎的藤蔓爬了半墻也無人打理,不知道原本是用來做什么的木板歪七扭八地散落在地上,無聲腐朽。 崔令宜躍下墻頭,足尖在草葉上點過,飄然停在了小樓階前。 屋檐下結著厚厚的蜘蛛網,她輕輕碰了碰門鎖,粗糙的銹跡摩擦過她的皮膚,落下幾星灰塵。 崔令宜放棄了正門,圍著小樓繞了一圈,卻發現背面的門亦是落了鎖,而且同樣銹跡斑斑。她正欲上二樓再看,余光卻瞥見,不遠處的石磚縫隙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月下輕輕反光。 她快步上前,彎腰撿起,發現是一枚極小的金箔。 這樣的金箔,不是用來交易的,而是用來當衣帽鞋履等物品上的裝飾的,一個不經意,很容易就掉了。她又仔細摸了摸,這金箔上面并沒有什么浮灰,顯然是近期才遺落的。 有意思。她挑了挑眉,又把金箔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下人肯定是用不上金箔的,那么來過這里的,定是衛府的主子了。 她的目光,轉向了近在咫尺的側門。通常來說,屋子既然有正門,那側門一般就不會開著,尤其是背面的側門,多半只起個裝飾作用,是以她一開始也并未留意。但如今仔細一看,才發現,離金箔掉落處最近的這道側門上,有一個小小的鎖孔,一摸表面,竟是干凈的。 她拔下頭上的簪子,把簪尾一掰,倒出一根彎曲的鐵針來,一陣窸窸窣窣后,她成功撬開了鎖。 崔令宜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側門。 沒有任何吱呀聲,也沒有任何灰塵的氣息。她緩步走進小樓,點燃了一枚火折子?;鹫圩拥墓獠凰愫芰?,不足以透過門窗被外人窺見,但是足夠她看清樓內的布置。 但遺憾的是,她沒有看到任何她想看到的東西。她本以為這里面可能是什么密室,堆滿了案卷或器具,但事實上,除了一對上了年紀的桌子和椅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她搜尋未果,又上了二樓。二樓也是一樣,甚至連桌椅都沒有。 崔令宜第一反應是中計了。但她進來這么久,既沒有碰到任何機關,也沒有任何人來捉拿她,難道這座樓里真的本身就沒東西? 但這座樓又確實在使用中。且不說樓里干干凈凈,沒有浮塵,單說一樓的地板和柱子上,二樓的樓梯和扶手上,就有許多被尖銳物體劃過的痕跡,便已足夠證明,這座樓有特別的用處。 那些劃痕,有新有舊,崔令宜研究半晌,覺得……怎么看都是劍痕。 劍……痕…… 出現在衛府,這合理嗎?總不能是那些護院,一起在這個地方練武吧?若是他們,那金箔又是誰掉的?是恰好得了賞賜的某個人,還是檢查他們練武效果的主子? 若是護院所掉,護院練武,天經地義,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不能光明正大在外面練? 倘若不是護院所掉,那這府中,又是誰在練習這些?意欲何為? 一時間,腦海中閃過很多人的臉。 衛府風平浪靜,連護院都沒在她面前動過手,她無從判斷到底是誰。 但是……她心里,當真沒有任何懷疑的對象嗎? 崔令宜抿緊了唇,沉默著快步下樓。 她重新鎖上側門,在夜色中離開了這座神秘的荒院。 她回到臥房,把衣服換掉,把混合著迷香的熏香熄了,待到手腳都暖和后,才重新鉆入被窩。 衛云章對此一無所知。 崔令宜依偎在他的身前,望著他安靜俊朗的眉眼,緩緩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一雙典型的文人手,只在指節側面有微微的硬塊,是常年握筆疾書留下的老繭。而在他的手掌處,卻并沒有常年練劍的人才會留下的痕跡。 第013章 第 13 章 “聽說最近小襄兒老是黏著你?”休沐日,衛云章倚在窗邊,一邊喝茶,一邊瞧著崔令宜梳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