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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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夫人哼了一聲。 深夜,崔令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身旁的人卻紋絲不動,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熟。 她推了推衛云章,見他沒有反應,又用力地推了一把,直接把他從側臥推成了平躺,卻依舊沒有反應。 “三郎……”她趴在他耳邊,帶著哭腔道,“我難受……” 衛云章跟聾了一樣。 她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道:“我這里痛,你替我揉一揉……” 衛云章跟死了一樣。 崔令宜觀察片刻,見他確實不是裝的,便放開了他,獨自披衣下床,把隔壁值夜的碧螺喊了起來,讓她給自己灌個湯婆。 碧螺:“夫人是癸水來了腹痛嗎?我再給夫人泡點紅糖姜茶吧?!?/br> 崔令宜點了點頭,抱著湯婆子坐在桌邊。 碧螺一邊泡茶一邊道:“郎君呢?夫人腹痛起夜,他怎么不陪著夫人?” 崔令宜委屈道:“我喊他了,可他大約是白日里太累了,睡得極沉,根本喊不醒,我只好來找你了?!?/br> “好吧?!北搪菀仓荒馨参克?,“夫人喝了這杯熱茶,等下再回去睡吧?!?/br> 崔令宜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啜著,等喝得差不多了,湯婆子也不那么熱了。 “我再給夫人灌一個,夫人帶回去接著捂吧?!?/br> “不用啦,我現在好多了?!贝蘖钜诵Σ[瞇地放下茶杯和湯婆,“我回去了,你也繼續睡吧?!?/br> 等回到了臥房,衛云章仍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睡得沉沉。 崔令宜路過案邊,停下腳步,俯身將博山爐里的香熄了,這才重新回到了床上。 次日一早,衛云章如常起床。之前崔令宜都會一同起來,與他共用早膳的,但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她賴在床上,背對著他,一動也不動。 “這是怎么了?”衛云章洗漱齊整,見她還不動身,很是奇怪,“你不舒服嗎?”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額頭,卻被她躲了過去。她把自己埋進被子里,顯然是在生氣。 衛云章摸不著頭腦:“你為何生氣?我哪里做錯了嗎?” 他仔細回憶了一番,昨夜睡前明明還好好的,他還抱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怎么一覺睡醒,她就不高興了? 崔令宜的聲音從被子里悶悶傳來:“我沒胃口,你自己吃吧?!?/br> 衛云章彎下腰,貼著被子,好聲好氣地問:“四娘,你到底是怎么了?若是我的錯,你直說便是,這樣讓我猜來猜去,我若是猜不中,你豈不是要更生氣?” 崔令宜:“當然不是你的錯,若是你的錯,我早就直說了?!?/br> 衛云章:“那是什么?” 但崔令宜不愿再回答他了。 衛云章無可奈何,本想再問個清楚,但還得上值,不好遲到,他只能匆匆用完早膳,然后一邊往外走,一邊問瑞白:“夫人一大早不高興,似是對我有意見,你可知是為何?” 瑞白懵道:“小的不知啊?!彼D了轉眼珠,又道,“昨夜是碧螺值夜,郎君不妨問問她?” “你把她叫來?!?/br> 碧螺提著裙子,匆匆跑到衛云章身邊,得知衛云章的問題后,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尷尬道:“回郎君,夫人她……她昨夜身子不舒服,說是喊了郎君,但郎君沒醒,夫人就找奴婢給她灌了湯婆,喝了熱茶,后來身子好些了,便又回去睡了?!?/br> 衛云章猛地停住腳步:“她身子不舒服?是哪里病了?” 碧螺趕緊搖頭,紅著臉囁嚅道:“不是病了,是女子……女子每個月都有的那個……” 衛云章明白了。 他有些局促起來,輕咳一聲,道:“她夜里喊我,我竟然 yh 沒醒嗎?難怪她今日對我那般生氣。你且回去,好好照顧她,替我哄著她些,等晚上我回來了,再好好賠罪?!?/br> 碧螺道是。 衛云章上了一天的值,心里記掛著崔令宜,都有些心不在焉。臨下值的時候,太子殿下大駕光臨,翰林院所有人都不得不前去迎接。 太子是故皇后的長子,從小便被封為太子,在這個位子上坐了二十多年,卻沒有一絲驕矜氣息,哪怕是對著下臣,也是溫和耐心。 “諸位大人平身,本宮此來并非有什么大事,只是父皇因皇祖奶奶喪儀等事脫不開身,有些事便交給了本宮來督辦?!碧拥?,“幾個月前父皇曾下旨,令翰林院修訂《文宗經注》,現在已經過去許久,不知進度如何了?” 衛云章出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啟稟殿下,此事由臣負責,如今已修訂過半,大約過年前就能修完?!?/br> 太子點了點頭:“那便把已修好的部分拿來瞧瞧,本宮回去后也好向父皇回話?!?/br> 衛云章:“卷宗頗多,尚未裝訂,不便搬運,還請殿下請隨臣入室一觀?!?/br> “也好?!碧诱f,“也是本宮今日事多,這個時間才有空來翰林院問問情況。若是到了下值時間,其他大人無事便先回去吧,不必顧忌本宮。只是要勞煩衛大人多留片刻了?!?/br> 衛云章道:“殿下說的這是哪里話,為臣者,自當為君分憂?!?/br> 由于《文宗經注》涉及資料太多,常規的案牘堆積不下,是以衛云章擁有一個單獨的隔間辦公。 把門關上,屋里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案上卷宗堆積,手稿成山,衛云章卻并不急著跟太子說《文宗經注》的事,只是望著他,長長一揖:“殿下節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