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他一旦入皇都,必是有去無回。 這一生,她唯一的機會,再次見到白梔,和白梔說一句話,便是今日了。 幾年的牽掛和擔心,她需要有一個著落。 她沿著官路縱馬飛奔,跑了許久,終于追上囚車。 囚車乃千影閣暗衛押送,上面的人上重枷,穿琵琶骨,精煉鐵鏈和鐵制的囚車焊接在一起,可以說,白梔的身體已經和這囚車焊在一起,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救走白梔。 青葛一出現,那些暗衛便戒備起來。 這時青葛身邊的暗衛對他們發出暗信,并執禹寧王令牌。 見令牌,暗衛才讓開一條路。 青葛終于縱馬來到囚車前,她手握韁繩,望著白梔。 厚重寬闊的重枷之上,是一張血跡斑斑的臉,以及一頭亂蓬蓬的發。 他原本一直無力地垂著頭,此時感覺到異常,才艱難地抬起頭來。 于是青葛便看到了白梔。 之前距離太遠,現在她清楚地認出,這就是白梔的眼睛。 白梔也看到了青葛,四目相對間,兩個人都沒說話。 這時候,跟隨青葛而來的暗衛拿出來沙漏,開始計時。 周圍眾多王府侍衛手持刀戈,暗衛們也都目不斜視地站在一旁,但是官道上卻安靜得可怕,只有那個暗衛手中沙漏的聲響。 一下,又一下,沙漏無聲而緩慢地流淌。 有風吹過官道上方,吹起流淌的光陰。 光陰可以是天荒地老那么長,也可以是一個生滅那么短。 九百生滅為一剎那,六十剎那為一彈指,二十彈指為一羅預。 青葛在這短暫又漫長的光陰中,和白梔四目相對,一直不曾言語。 當時間過去十九個彈指時,青葛終于開口:“你說,三十八號永遠不會背叛三十七號?!?/br> 白梔艱難地蠕動著干澀的唇,道:“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三十八號?!?/br> 他話音落時,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最后一個彈指已經消逝,時間已到。 青葛釋然一笑:“你說了,我便信你?!?/br> 說完,她轉身縱馬馳騁而歸。 兩位暗衛立即隨行。 在狂風吹過耳邊時,青葛閉上眼睛。 她和白梔不是今日分道揚鑣,是從來不在一條路上,寧王說得沒錯,他們狹路相逢,注定一番廝殺。 可今日,他說他依然是三十八號,從未變過。 他這么說,那她便選擇信他。 信他刻意誤導寧王是為她好,信他救夏侯止瀾是知道自己有意放他一條生路,信他從來不曾派人追殺過自己。 至于以后,這個人是生是死,和她無關。 這輩子,下輩子,從此不見。 *************** 青葛平靜地回來,平靜地陪小世子用了晚膳,之后又平靜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如往常一般逗著雪球玩了一番,便要上榻歇息。 從她回來后,寧王便一直陪著她,好言相勸,溫和包容,甚至還親自拿了湯羹要喂她。 她做什么,寧王便亦步亦趨。 但青葛一直不曾言語。 到了最后,寧王的神情終于沉了下來,他以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審視著她。 青葛還是不理。 寧王的語調依然是溫柔的:“為了一個白梔,你竟如此傷心?” 青葛淡漠地看他一眼:“對,挺傷心的,特別傷心?!?/br> 寧王:“你?” 青葛對此毫無反應。 寧王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好笑至極:“你為了另一個男人魂不守舍,我哄著你,求著你,結果你還是對我不理不睬?那好,現在我就去殺了那個男人可以嗎?我要把他碎尸萬段,把他凌遲處死!” 青葛輕描淡寫:“哦?你現在才要殺他?一個黃教的逆賊,你竟然不殺,還要留著?” 寧王自然不能輕易殺。 他聽這話,冷笑一聲。 青葛:“堂堂禹寧王,算無遺策,好手段?!?/br> 寧王咬牙:“對,一切盡在我算計中,你也是!” 青葛突然想起什么:“我現在都要懷疑了,那一日你救我,還有你給我的那丸藥,這些幾個為真幾個為假?” 寧王聽這話,不敢置信,一瞬間黑眸中都是徹骨的痛:“青葛,你很會拿刀往人心口戳!” 青葛神情冷漠:“難道不是嗎?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從我被打中的那一百鞭,現在想來,也不過是利用我,你們和白梔勾心斗角,我就是那個被你們踩在腳底下的一條狗!” 寧王怒極反 璍 笑,譏誚地道:“我便是再有通天本領,哪里比得上你,瞞天過海,我不還是被你騙了?我們之間,誰先騙誰?” 青葛:“那你殺了我就是,正好報仇雪恨?!?/br> 寧王:“我殺你?我若殺了你,我的王妃去哪兒找?” 青葛好笑:“你的王妃?你以為,我現在愿意當你的王妃嗎?” 寧王黑眸定定地看著她:“怎么,要矢口否認,不認賬了嗎?” 青葛:“我現在后悔了,我若早知道,我——” 寧王低啞的聲音中有著幾乎抑不住的怒火:“若早知道,你要如何?” 青葛:“我若早知道,我便不會回來?!?/br> 寧王一把揪在自己懷中:“你說這種話,對得起我對你的一片用心嗎,對得起承蘊嗎?” 女王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