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夏侯見雪見此,知道自己不說不行了,她拼盡一切,哪怕名節盡毀,也必須留在夏侯神府。 過去這段日子她受夠了! 于是她流著淚,哭泣著看向自己父親,道:“女兒一直藏在慶耘郊野的別莊,不敢露面,一直到前些日子,那假冒之人回來夏侯神府探親,女兒才以自己的身份過去禹寧,誰知道竟遭此不幸……” 夏侯氏眾人聽著,幾乎不忍去聽,恨不得上前堵住她的嘴,更有年邁者,氣得瞪大眼睛手指顫抖。 他們這輩子的風骨,如今被這么一個小小晚輩狠狠摔在地上了,摔了一個粉碎! 這對他們來說無異于被人當眾吐了一口! 寧王已經率先冷笑一聲:“你若真是夏侯氏女,去歲時節本王明媒正娶,你為何躲在慶耘郊野的別莊?你躲在別莊,怎么無人發現?” 說著,他望向夏侯瑾穆:“岳父,你可曾發現蛛絲馬跡?” 夏侯瑾穆當然不能說他發現了。 那就是大家一起合謀了??! 夏侯瑾穆有些氣急敗壞,額頭青筋凸起。 夏侯見雪急得幾乎泣血,待要說什么,卻大咳不止,她喘著氣,慌亂無措地道:“父親,你可以問我別的,自小你如何疼愛我,還有母親,你叫母親來,我和母親說話,母親定能知道我是真的!” 然而她焦急扭曲的樣子,卻讓眾人越發不能直視。 寧王一個眼神,便有侍衛上前,直接將夏侯見雪束住,三下五除二給她塞了嘴,又捆綁了。 于是眾人看到,這嬌弱狼狽的女子再也無法動彈,也不能言語,她只能倒在那里,睜大眼睛,絕望而痛苦地哀求著夏侯瑾穆。 寧王道:“岳父,以你看,此事該如何決斷?” 夏侯瑾穆聽此言,木然而緩慢地抬起頭,望向寧王。 視線相對間,他看到了寧王黑眸深處的森冷。 這個男人本是鳳子龍孫,尊貴驕矜,他娶妻生子,自是意氣風發心滿意足,卻突然被告知,他那出身尊貴的妻子是假冒的,只是一個為了錢財而出賣身子的卑賤女子。 連帶他那血脈尊貴的小世子都要因此折損了尊貴,他怎么會善罷甘休。 他隱忍不發,卻已經在紺梁城內外布下暗哨,夏侯神府沒能抓住的莫經羲,他手到擒來,如今寧王府精銳侍衛已經在城外明火執仗,紺梁城四周官府人馬也已虎視眈眈。 這個男人在不動聲色間,已經將一切掌控在手,他看似平和的笑意后是嗜血的殺機。 關鍵他還師出有名。 夏侯瑾穆深吸口氣,再次看了一眼地上匍匐著的女兒。 女兒正望著他。 那是一雙含著淚的眼睛,里面閃著一絲渴望和祈求的光,哀傷無助,卑微可憐。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女兒的眼睛中可以有這么復雜的情緒。 在和女兒視線對上時,他眸底泛起痛意,悶痛的心思再次泛起掙扎。 不過這絲掙扎很快便被理智壓下,他咬著牙,殘忍而艱難地挪開了視線。 夏侯見雪哀戚的眸底泛起不敢置信的絕望,她口中拼命發出聲音,可被堵住了,她沒法說話。 夏侯穆瑾神情一點點冷硬起來,最后終于咬牙道:“我夏侯氏送女出嫁,我女嫁至禹寧,夏侯氏曾幾次派人探望,都未曾發現有假,至于什么慶耘郊野的別莊,府中一直都派人打理,那里哪有什么人住,這分明是信口雌黃!” 夏侯見雪木然地望著前方,身體一寸寸軟下來,之后如同rou泥一般頹然地癱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被放棄了。 因為自己的愚蠢和自作聰明,她的父親放棄了她。 她是一枚棄子。 自始至終,寧王目睹著這一幕,波瀾不驚地看著這一場挑戰人倫的掙扎。 眼看塵埃落定,他收斂了情緒,走上前,正色道:“岳父,既然你老人家能確認這女子是假冒的,那小婿便將此女子帶回,一定命人嚴加拷問,一則追查出阿雪的下落,二則也能借此追查黃教亂黨?!?/br> “嚴加拷問”四個字一出,夏侯瑾穆眼皮一跳。 他僵硬地看著寧王,清楚地看到寧王俊美面容下的嗜血。 他嘴巴張了張,待要提議留下這女子,由他們夏侯府來審查,不過又覺得一切都是徒勞。 寧王就是要逼著他們生生割斷骨rou情。 半晌,他到底沉痛地道:“是,要問,要查,我們夏侯府也會一起尋找……阿雪,務必找到阿雪?!?/br> ************* 本來按照禮節,當女婿的上門越家自是要好生款待,不過彼此自然都沒這心情,寧王在侍衛簇擁下,帶著莫經羲、羅嬤嬤和夏侯見雪等便要離開。 夏侯神府沒有人走出大廳去送,他們實在沒有力氣和臉面去表演這最后的禮節。 夏侯氏的臉面只剩下一層一撕就破的薄皮了。 青葛也隨著眾人往回走,她就走在莫經羲的后面。 可以看得出,昔日的莫大管家此時已經毫無體面。 她想起自己昔日被莫經羲教導的種種,看來寧王也是要嚴刑拷問莫經羲的,那些經歷自然也會暴露在寧王面前。 寧王必然惱羞成怒,還不知屆時會發什么樣的火。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道:“把她留下?!?/br> 這原本是清沉好聽的聲音,不過此時聲音的主人顯然處于極度的憤怒和激動之中,以至于聲音緊繃嘶啞,猶如被極度拉伸的弓弦。 女王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