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寧王看著這樣的妻子,沉默了片刻,才走上前。 或許是他的腳步聲驚動了她,她便疑惑地掀起眼睫。 寧王唇角泛起溫柔的弧度,笑著問道:“怎么在這里?” 青葛溫婉一笑,道:“這幾日暖和,我瞧著院子中風景也好,便過來看看,也透透氣?!?/br> 說著,她好奇問道:“殿下今日不忙嗎,怎么這會兒回來了?” 寧王并不愿和她提起自己和父皇爭執的種種,便陪她一起坐在那里,看池中養著的幾尾魚。 因這府邸常年不住的,也不是什么太講究的,只是臨時買來放在池中圖個應景罷了,不過幾尾小魚靈動在蓮葉間嬉戲穿梭,看著倒也活泛。 寧王道:“今日胃口如何,吃了什么?” 青葛:“這幾日鮮果已經下來了,羅嬤嬤取了一些來,我吃著倒是開胃,午膳時,還有些糟味,吃著也別有滋味?!?/br> 都城街頭盛行糟食,諸如糟羊蹄、糟蟹、糟豬頭rou和糟蘿卜等,都是遍布大街小巷的。 寧王道:“試著吃些鮮味,內廷之中講究,春吃芽尖,夏食鮮果,秋啖蟹rou,冬做溫食,如今各樣鮮果正好熟了,回頭讓他們挑各樣新鮮的,都送過來,看看你愛吃哪個?!?/br> 青葛笑道:“好?!?/br> 寧王看著自己的妻子,此時陽光 銥驊 透過薄如蟬翼的紗帷灑下來,落在她的睫毛上,把她睫毛涂上一層碎金,而那雙眼睛更是映得猶如山澗深潭一般。 他的胸臆間便泛起說不出的珍惜之意來。 他生在皇家,縱然和同胞太子兄友弟恭,但說到底是皇家子,其實和自己父皇母后并不夠親近,骨子里比尋常人家多幾分涼薄。 他年少時便封在禹寧,性情肆無忌憚,孤傲自專,以至于親緣淡薄,凡事無非是想著自己,何曾顧慮過別人。 這門親事最初是不甘不愿的,但是成親這些日子,到底是視她為自己的妻子,夫妻二人經歷了種種,便生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念頭。 如今她孕育著自己的骨rou,有什么不可以的。 寧王開始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太固執,能給她的,都應該給了,他喜歡看她喜上眉梢的驚喜。 青葛垂眸看著池中的魚,那魚兒搖擺著寬大飄逸的尾巴,在蓮葉間嬉戲。 她這么看著時,卻在留意著寧王的動靜。 她知道他同意了,不會反對了。 譚貴妃自然是要自己死,他應該也知道,但他沒反對。 其實平心而論,她是信他的,信他心里已經愛王三勝過夏侯見雪,身份地位不過是一個機緣,男女之間最原始的情動,日夜的兩相纏綿廝磨,以及即將共同孕育的血脈……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些又怎么可能不在他心里留下痕跡呢。 這愛意一面是蜜糖,被他寵愛的女子可以享受錦衣玉食萬般寵愛,另一面卻是殺機,被他差遣的暗衛即將奔波萬里趕赴險境。 ************ 到了第二日,寧王早起,作為王妃的青葛在錦帳中賴床,作為暗衛的青葛起得比雞早,緊跟在寧王后面,更換妝容后,過去見了寧王。 晨曦之中,寧王正挽弓射箭。 此時晨光初現,就在那一襲光亮中,一身白衣的寧王墨發高束,眉眼冷峻。 他削薄的下頜微微抬起,雙眸銳利深遠,幾乎和弓弦融為一體。 之后,在那弦鳴聲中,一支羽箭猶如流光一般,迅捷而犀利地劃過蒼穹。 青葛跪在那里,微抬起眼看過去,帶著夜晚濕氣的晨風卷著單銀白衣袍,那袍角翻涌如云,讓她會有種錯覺,仿佛衣擺下一刻便會被吹拂到自己臉上。 寧王并沒理會青葛,十幾支羽箭嗖嗖飛出,一直到射空箭匣,他才從容收住動作。 晨光中,他垂著眼睛拿起白色絹帕,慢條斯理地擦著長指,矜貴淡漠。 青葛單膝跪地,無聲地垂著眼瞼。 這時候,卻聽上面聲音淡淡傳來:“西淵的縹媯部落,你去過嗎?” 青葛:“屬下只曾耳聞,卻不曾去過?!?/br> 寧王:“縹媯部落位于西淵最西,勝屠家族數百年來盤踞于此,昔年勝屠雅回帶領縹媯部落曾經稱霸西淵,如今縹媯部落雖然再不復昔日風光,不過若能和縹媯部落聯手,由他們出面重整西淵,也未嘗不可?!?/br> 青葛聽著,自然明白。 寧王是要派她過去縹媯部落,但是他如今才和夏侯家族商議如何平息西淵諸部落之亂,這個關鍵時候,既然要自己去,那必是要謀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在天子和譚貴妃的壓力下,他同意了,但他還要她聯系縹媯部落。 等于派她一人,公私兩用。 這算盤打得真挺好。 她當即應道:“主人是要屬下走一趟縹媯部落?” 寧王頷首,道:“本王這里有一封信,并有一份西淵輿圖,若能找到勝屠家族的后人,你把這封信交給他們?!?/br>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兩份牛皮信封,遞給了青葛。 青葛舉起雙手,恭敬地接過來。 寧王又道:“還有一樁,是你務必要做的,你還記得嗎,有一年皇上賜了露甲草果子,那露甲草便產自縹媯部落的山澗中?!?/br> 青葛:“屬下記得?!?/br> 寧王:“采摘一些來?!?/br> 說完,他垂下眼,淡淡地望著青葛:“新鮮的,帶回來皇都?!?/br> 女王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