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告辭之后,她不及細想,施展輕功,便要回去一趟山中。 誰知道剛走出沒幾步,便看到了白梔,他背著劍,站在一處山坳,無聲地看著她。 青葛明白,適才發生的一切,白梔都看在眼中,不過她完全不在意。 她和白梔一起長大,曾經見過彼此最狼狽卑微的樣子。 她并不曾理會他,微低頭,就要往前走。 白梔:“我什么都沒看到?!?/br> 青葛腳步頓了頓。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望著遠處在暗夜中起伏的山巒,有那么一刻,想問問他,不過最后到底是沒問,她快步離開。 離開后,她繞了兩個圈子,并走了一些彎路,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后,便迅速回去一趟山上,拿到了自己的包裹,用火燒掉,就此消滅一切痕跡。 做完這些,她才重新潛入屬于王妃的寢房中。 這時候,已經三更時分了,寧王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羅嬤嬤驚嚇過度,崔姑姑好像傷了胳膊,至于丫鬟們,四散零落,也都一個個驚魂甫定,大家全都歇息去了。 寢房中寂靜無聲,是青葛此時最需要的安靜。 青葛緩慢地更換了衣物,并用冷水簡單清洗過后,才終于躺在了榻上。 這榻上一應用具都是自己帶來的,全都是上等的蜀錦做成的被褥,華貴奢侈。 如今青葛躺在榻上,滿身心只覺得柔軟溫暖。 這種異樣的奢靡舒適,卻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周圍的一切都是幻影,一個恍神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會覺得剛剛的一切是一場夢,噩夢,自暗黑地獄走了一圈的噩夢。 她閉上眼睛,腦中無法控制地回憶剛才的那一幕。 猙獰的月下,他冷漠鄙薄的眼神看,以及那一刻她心底泄出的歇斯底里。 冷靜下來的她幾乎不敢相信,她竟然有了自我了斷的沖動。 她瘋了嗎,憑什么要死的那個人是她! 她那么艱難地求生,一次次從深淵地獄爬上來,才活到了如今。 她還沒享受金銀,享受陽光,享受俊美夫君,她怎么可以生了想死的念頭呢! 別人可以鄙薄她,放棄她,把她當成一條狗,但她知道她不是,她必須活下去,還要活得逍遙,活得滋潤。 總有一日,她要———— 想到這里,她緊緊攥住拳,因為過于緊繃,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她怎么可以忘記,忘記自己為什么要活著。 該死的是別人,不是她,她就是要活著!誰要她死,那她就要誰死!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 那是寧王的腳步聲,他回來了。 青葛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僵了片刻,便坐起來。 她望著窗外濃郁到猶如潑墨一般的夜色,伸出手觸碰到自己胳膊上的包扎。 只是不值一提的皮rou傷而已,卻被仔細地包扎過,她扯開那包扎,之后拿過來金簪,在那里輕輕劃過,于是原本細微的劃痕便慢慢溢出了血珠。 她將金簪擦拭過,放回原處,之后便躺下了。 他既然這么喜歡他的王妃,那她就給他繼續演,讓他泥足深陷,讓他為情所困,把他臉上冷傲的面具徹底撕碎。 若這是一場狩獵,那輸的必然是他。 第033章 第 33 章 第33章繾綣 寧王踏入房中時, 青葛已經擺好了姿態。 她坐在一堆水紅錦被間,烏黑柔滑的長發披散在單薄雪白的肩頭,她無助地蜷縮著, 將臉埋在膝蓋間, 身子簌簌發抖。 寧王看著這畫面,心仿佛被什么輕刺了下, 當即一步過去:“怎么了?” 這時候, 青葛緩慢地抬起臉,茫然地望向寧王。 于是寧王便看到, 自己的王妃澄澈的眸子中含著淚光, 一絲細軟的發貼在濕漉而薄軟的眼皮上, 那眼皮已經泛起淡紅痕跡。 她看到自己進來, 仿佛未曾反應過來, 只是懵懂地望著自己。 寧王抬起手, 有些急切地想要抱住她, 不過卻又克制地收回了手。 他凝視著她, 放輕了語氣,哄著她問道:“三三, 怎么了?” 青葛掀起濃郁的睫羽, 細黑的眸子望向寧王,姿態脆弱而無助。 她咬著唇, 用很低的聲音道:“我做了一個噩夢,很害怕?!?/br> 聲音茫然而驚惶。 寧王道:“你先躺下, 我去沐浴,很快回來?!?/br> 青葛便伸手要扯住他的袖子, 她當然不讓他走。 寧王卻道:“剛才處理了公務,身上不干凈, 你稍等,很快就好?!?/br> 青葛聽著,動作便頓住。 她明白了,他覺得他才剛殺了人,沾染了血腥,不愿意他的王妃聞到血腥味,怕嚇到她。 一時寧王去沐浴了,青葛抱著錦被,趿拉著軟緞鞋,徑自過去了浴房外候著。 于是等寧王沐浴過后,他出來浴房便看到了自己的王妃。 她水潤的眼眸猶如新剝的荔枝,清甜柔軟,就那么依賴地、無助地、渴盼地望著自己。 他略怔了下:“三——” 他還不曾喚出她的名字,她已經一頭扎到了他懷中,用她淚盈盈的小臉緊貼著他的胸膛,又用纖細的胳膊牢牢地攬住他的腰肢。 柔軟無助的身體,瑟瑟發抖地抱緊自己,仿佛自己是她唯一的依賴。 女王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