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的世界灰掉了。 可是外面的世界似乎還是那樣的精彩,附近的豪宅、小區依然燈火輝煌,迷亂的霓虹燈掩蓋不住青年男女的歡笑,晚意秋涼的街道阻止不了豪車在暖光燈下穿梭。 這個世界,似乎只有她,孤零零的,賺不到錢的是她,找不到工作的是她,悲哀的還是她,失敗的人還是她。 想到這,淚水猶如冰雹般跌落,陳知夏趴在欄桿上,趴在冰冷的欄桿上,哭得悲痛欲絕。 一聲聲哭泣仿佛都在哀嘆這世界的不公平,親情的冰冷,工作的悲哀,愛情的殘忍。時光不知人情,眼淚卻隨風飄零。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淚都盡了。 憑空生出一張紙巾從欄桿下穿了過來:“呢,給你!” 陳知夏看著紙巾,緩緩的抬起臉,七彩朦朧的光暈中,看到了玲子咧著牙齒微笑的臉。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玲子什么也沒說,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很溫柔很溫柔的說:“想哭就多哭點吧,人生誰沒有個低谷,哭吧!” 那聲音低低的,卻很安慰,每一個字都觸碰她的心防。又或是見到故人的心酸,陳知夏撲通的將頭埋入玲子的懷里,“哇”的大聲哭得更傷心。 兩個人相互擁抱著,背對著行人,用柔弱的身體抵抗著江風的凜冽,盡情的傾瀉。 又過了很久很久,晚上的風很涼很涼,經歷很多很多人奇異的目光后,兩個人擦干了眼淚,才背靠著欄桿安靜的蹲在地上。 那時,夜已經很深很深,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街道越來越安靜,偶爾有情侶勾搭走過,酒瓶和煙頭擲在地上發出空曠的響聲。 情緒退卻后,相反變得有些尷尬。 陳知夏一邊擦眼淚一邊尷尬的笑:“你陪著我哭,真不怕人笑話嗎?” 玲子笑了笑,頭垂得低低的,玩弄手上的指甲:“苦難都選擇了我們,還怕什么笑話?” 陳知夏:“也是!” 玲子繼續說:“今晚過后,你有什么規劃?” 陳知夏將手中的紙巾揉做一團,想了想:“不知道?!?/br> 玲子:“一向目標清晰的你連規劃都沒了,是因為很失望嗎?” 陳知夏點點頭,又搖搖頭,無聊得又將紙巾張開揉成一團:“沒錢了就回老家吧,我聽視頻雞湯講的,人又不一定非要工作,是不?” 玲子沒說話,開始翻包包,在陳知夏驚詫的目光中,從包里掏出一個黑袋子塞到她手中。 “什么東西?!标愔拿行┯舶畎畹暮诖?,有些疑惑。 “你打開看看?!绷嶙颖葎濌愔内s緊打開。 陳知夏接到指令,小心翼翼的翻開袋子,露出紅紅的紙幣一角,受寵若驚扒開袋子,抓起幾張紅紙:“錢,一百塊耶,你哪來這么多的錢?” “開心不?驚不驚喜?”玲子眨眨眼。 陳知夏知道玲子家有點小資,但父母已經停止資助很久了,她自己也非常的節儉,又還沒到發工資的節點,這錢感覺有點來路不明。 記起玲子說過“結婚是出路”,陳知夏感到很震驚:“你錢怎么來的?”不會是犧牲自己換來的吧? “你就花吧,別問那么多行不?”玲子推搡陳知夏:“你就別胡思亂想了?!?/br> 如果玲子因為自己做了出格的事,陳知夏寧愿餓死。 陳知夏將黑袋子里的錢拍在玲子膝蓋上:“你不說清楚,我不能要,你收回去?!?/br> “你真不要?” “不要?”“餓死都不要” “你……” 夜里的街燈特別的暗沉昏黃。 玲子的影子在路旁晃來晃去,她的臉上掛上了絲絲煩惱,似乎并不想坦白,又不得不坦白。 也許是晚意吧,許久后她呼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 玲子:“聽你說沒錢,我賣了我媽生日送我的金鐲子,賣了兩萬多塊,我給你分一萬多,我自己拿一萬,之前我不是說要保護你么?!?/br> 陳知夏看到玲子的手故意埋在膝蓋里,稍微細心一點,就可以發現手腕空蕩蕩,沒有任何飾品。 那只金鐲子,是玲子的mama送她的十八歲生日,是她成長的象征,那只鐲子她一直很寶貝,總是舍不得戴,也就是讀了大學以后,擔心放在宿舍里被人偷走,才一直掛在手上。 每個星期都要洗洗刷刷那只鐲子,有時候運動磕到固體了,都要寶貝的檢查很久很久。 陳知夏猛地站起來一把提起玲子:“走,賣那個店了,我們一起去贖回來?!?/br> 玲子不走,用力甩開她的手:“你傻啊,這個點都關門了,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夜貓子呀。再說,贖回來要漲價,要三萬塊呢,我們那么窮哪里給得起?!?/br> 我們那么窮哪里給得起。 這句話讓陳知夏彷如被雷劈了,手指沒了力氣,一根一根緩緩的松開拉著玲子的手。 玲子趁機一把將陳知夏拽回原位,摟著她的肩膀笑了笑:“金鐲子本來就是過渡備用的,等以后結婚了大把大把的金銀首飾呢,這個舊了,遲早也會換掉的?!?/br> 陳知夏知道玲子在安慰她,可是這個安慰確實讓她好受多了。 陳知夏知道玲子賣了鐲子一定很難過,表面的開心都是裝的,她也不再刺激她,輕輕的說:“你傻呀,為什么要賣鐲子呢,這些困難只是暫時的,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