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季則塵淡笑,搖頭:“無礙,只是最近試吃了些東西,過段時日就好了,不會影響殿下接下來的事?!?/br> 聽他如此說,太子心下稍定下來,轉頭看了眼外面,“天色已漸晚,孤便不打擾少師了?!?/br> 太子深夜避開人群再度離去。 將太子送出去,季則塵再次回去,推開閣樓的門。 屋內的夏妃正百無聊賴地挑剔案上供奉的果子,在她前面掛的是一幅眉目仁慈的觀音相。 聽見身后的聲音,夏妃轉過頭,目光在透白如一捧白雪的青年的周三上下打量。 季則塵忽視她的打量,行至不遠處的蒲墊上坐下。 夏妃揪下葡萄咬在齒間,酸得她瞇起眼,隨口問道:“小太子送走了?” 季則塵頷首:“嗯?!?/br> 夏妃笑:“小孩子就是好騙,我在他面前演一場可憐的戲,他就什么都信了,而且他還學你,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和我說什么?!?/br> 夏妃頓了頓,調整嗓音,揉成少年的聲音:“孤的王兄中,最敬重的便是央王了,母妃,孤實在是無法抉擇,孤下不去手,不如以后放他回封地罷?!?/br> “你瞧,剛和我說完,轉頭就來找你,看怎么殺人于無形,嘖嘖?!?/br> 夏妃咂舌,像是瘋癲的戲子,笑得很愉悅。 相對她的瘋癲,對面的青年冷靜得如掛在墻上的神佛。 季則塵望著對面的女人,什么也沒有說。 夏妃笑夠了,坐在他的對面,視線露在他蒼白的臉上:“一段時間不見,母親的時奴怎么變成了這樣?” 她這時候才想起是他的母親,眼中充滿了憐憫:“你這副脆弱的模樣,讓母親什么時候才能抱孩子?太子還太小了,母親現在就指望你了?!?/br> 她忘記了他因為這些年過多用藥,而無法使女子有孕。 “你想,母親當年險些都要斷氣了,都還是懷上了你弟弟,小姑娘現在就在你的身邊,哪怕是你一天到都和她做鴛鴦,長久的在她體內,過個一段時間怎么也該懷上了?!?/br> “不是母親對你苛責,你這樣,她遲早要跑……” 夏妃像個著急的抱孩子的婆婆,喋喋不休地勸說著。 季則塵垂下長睫,沒有仔細聽她的話,而是專注地盯著蒼白得透出青筋的手背,腦中浮起最近自己這幾日的病態面容。 夏妃說了許久,見他不為之所動,搖著頭離開。 室內徹底安靜下來。 季則塵起身,跪坐在半人高的鏡子面前,褪下上衣,伸出骨節蒼白的手指,撫摸鏡中的眉眼。 很病態嗎? 他茫然地盯著鏡中的青年,指尖拂過唇瓣、臉頰。 眼窩深邃,眉眼昳麗,唇色……真的是蒼白的。 難怪她總想著要離開,誰都不愿意整日面對這張美則美,卻頹靡得毫無生氣的臉。 指甲驀然失控地劃過鏡面,幽靜的深夜中響起刺耳的尖銳聲。 跪坐在鏡前的青年面無血色,眼神空洞地盯著鏡子里赤.裸上半身的自己,指尖控制不住去撫摸鏡面,想在將非人的蒼白掩蓋住。 他應怎么才能養出來,往日那般奪人眼的艷? 第 85 章(加更) 季則塵坐在鏡前看了許久, 起身轉去抱來妝匣子,從里面拿起胭脂, 對著鏡中的自己比了很久,最后還是放下了。 用外物掩蓋的東西,終究有一日會敗露。 那時 依誮 候他掩在粉妝下的皮相,展現在她的眼前,定然會更像陰森的鬼。 他若有所思地在鏡子面前,反復看了許久,然后面色如常地穿上衣袍。 取下掛在墻上的一盞燈,下了閣樓。 門被打開時唐裊衣并沒有睡,而是坐在榻上看手中的話本子。 因為很入神, 所以并未留意到門被打開了。 青年立在她的身邊,黑影覆蓋。 她后知后覺地抬起臉, 見他盯著手中的話本, 將本子遞過去。 季則塵搖頭:“我不看?!?/br> 唐裊衣小聲地‘哦’了聲, 然后繼續看, 似沉浸在話本里面, 無心搭理他。 季則塵立在她的面前, 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她性子好, 安靜、乖, 哪怕被他藏在這里,也從未有過任何怨懟, 甚至還能自給自足,在陰暗的角落也是一身的生機。 這樣的她很多人都喜歡,他得不到她的愛, 只能藏著她,讓她眼中只有他一個選擇。 可能維持多久呢? 季則塵坐在她的身邊, 攬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唐裊衣被他抱住,順勢在他懷中調整姿勢,捧著書又繼續看。 “裊娘,你會和我一起死嗎?” 唐裊衣正看在精彩處,耳邊冷不丁地響起青年森冷的聲音,險些拿不穩手中的話本。 她又想到前世死后,是他在身邊。 雖然現在他沒有要殺她的意思,可她每次從他口中聽見死字,都會下意識想起她或許是他殺的。 唐裊衣壓下心中的情緒,從話本上移開目光,抬眼和他對視,發覺他的唇很艷。 艷得似抹了一層胭脂。 唐裊衣視線從他紅艷得詭異的唇上移開,猶豫應該怎么回他。 若是她說會,以他這段時日不正常的行為來看,很有可能興致高漲,然后真拉著她一起死。 若說不會,他又要多想,甚至會裝作正常人,然后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紅著眼陰暗窺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