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從見到少師第一眼起,就愛慕你了,但你我之間相隔得太遠了,是我當時鬼迷心竅騙了少師,都是我的不對,回去知道我一定痛改前非?!?/br> 她邊說邊拿眼窺他,在說這些話時,他聽得很認真。 等她說完后,他幽幽地笑問:“你覺得你還能回去嗎?” 果然是要殺她! 唐裊衣聽這話,轉身就要跑。 還沒走一步,又和此前一樣被赤貂咬了口,熟悉的暈厥襲來,身子無力的往下滑 正因唐裊衣昏迷得及時,所以沒有注意到原本滿身殺意的青年顫著手指,下意識接住她的身子。 抱住她的一剎那,他彎下了腰,玉面迅速蔓延潮紅。 心在狂跳,每一處都叫囂。 ——應該親近她。 強烈的感受讓他忍不住將臉埋在她的耳畔,吐納炙熱的呼吸,神情露出癡迷。 月亮躲進云層。 青年沉喘地抬起醉玉頹山的臉,眼尾斜飛一抹艷紅,勾住紅線的指尖松開。 他凝著懷中昏迷的少女,微翹的狐貍眼中染上笑。 滿口謊話的女人。 應該做成完整的傀儡仆,然后留在他的身邊。 . 亂鬢云髻壓落花,狂雨驟停,雨珠從屋檐滴落,砸進水坑。 天邊破曉出微弱的晨曦,照在陳舊的窗牖上。 江曦院的花已開敗謝幾簇艷麗的花,綽院的杏兒從外面急色匆匆地跑進來,剛下過雨的地面水泥坑坑,鞋履不經意踩上,污穢的水飛濺染臟了裙擺。 “夏笑,夏笑!” 窗臺前夏笑聞聲轉頭,正欲開口詢問,卻觸不及防地看見從外踱步進來的青年。 少師!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夏笑眉心驟然一跳,還不待她做出表情,余光又掃至他懷中抱著的女子,手中的青皮話本從指尖掉落。 他懷中抱的女子是唐裊衣。 夏笑緊張地屏住呼吸,抓在案角的指尖泛白,神色不安地盯著閑庭漫步而來的青年。 沒在他臉上看出什么震怒,夏笑勉強穩住心神,慌張跪下:“少師?!?/br> 季則塵問局促跪在地上的夏笑:“她的住在何處?” 夏笑緊張地顫著指尖指了指不遠處。 季則塵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溫言道謝,似克己復禮的端方君子。 而這位世人眼中風光霽月的君子,卻光明正大地拾步入了女子閨房。 季則塵單手推開房門,香閨并不大,一目了然所有陳設,雖簡單但依稀可窺見少女的明艷。 窗臺未曾開敗的花,與翠綠的藤蔓爬著纏繞上窗臺,清新簡單而又富有溫婉的詩意。 他并未刻意無禮地打量周圍陳設,拾步上前將懷中還在昏睡的唐裊衣放在榻上。 她似是不舍被松開,白皙的手指捏住他肩胛的布料,鼻尖微皺,可憐又可愛。 這副模樣誰都會心生不舍。 季則塵垂下眼睫,清淡地掃過她不放的手,輕而易舉地抽出被她捏住的衣袖,轉身朝外面行去。 門口的夏笑本是杏兒附耳竊竊私語,忽而聽見他的腳步聲,齊齊垂頭不敢窺他。 季則塵視線不經意從兩人身上掠過,似是溫和,兩人卻同時感到一股冷如骨髓的涼意。 夏笑想起自家姑娘騙他的事,因心虛雙膝更是忍不住地發顫,眼看便要受不住地軟跪下。 他的目光才平淡 銥誮 地移開,似水玉菩薩般的青年清冷出塵的背影,很快漸行漸遠消失在門口。 沒了如傾輒巨山般的壓力,夏笑才徹底軟下肩膀,兩眼直發昏。 杏兒不明所以她為何會害怕得如此,一臉關切地扶著她:“無事罷?!?/br> “無事?!毕男o力地揮手,“你先該作何作何,我去姑娘房間看看她如何了?!?/br> “是?!毙觾狐c頭。 剛信步出江曦院,季則塵還沒有回到瀾園,天尋便出現在他的身邊。 “主人,家主派人喚你前去?!碧鞂ご故坠Ь吹氐?。 季則塵腳步微頓,低頭覷了眼身上顯得臟亂的衣裳,腔調微柔得似帶著輕嘆道:“如此,那便先去拜見父親罷?!?/br> 天尋頷首:“是?!?/br> 紅漆牌匾之下闃寂無音。 季家主眉宇暗含威儀,并未看端坐下方的清雋青年,而是用茶蓋拂過茶沫,漫不經心地淺呷一口,俄而重重地擱在茶案上。 他厲聲厲色淡聲呵斥:“時奴,你可知錯?!?/br> 季則塵溫慈的臉似有淺笑,不解地歪頭乜上方橫眉冷對的季家主,斯文地反問:“何錯?” 觀他竟還如此嘴硬,季家主怒從心生,長袖一揮,茶案上的玉盞霎時拂至地面。 上好天青色四分五裂,溫燙的茶水飛濺在他的衣擺上,洇出一團黑漬。 季則塵回來不久,甚至還未曾回瀾園換身衣袍,便被季家主喚至前廳。 衣袍雖本就滿是臟污,但那些還能能忍,茶水洇出的水漬痕讓他昳麗的眉眼,蒙上一層冷淡的灰霧。 沾上的茶漬臟得他渾身難以忍受,清淡的眼眸微微渙散,而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經意勾住腕上垂下的紅線。 他不喜被人弄臟。 季家主睥睨底下沅茞澧蘭的玉蘭青年,絲毫沒有面對嫡子的仁慈,發出古怪地反問:“你竟還問我何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