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隔了許久,她似鼓足勇氣般,用哭腔如實道:“其實夫君以前對我很不好,因不想娶我,所以從未對我笑過……” 她 殪崋 小心翼翼地抬起泛紅的眼尾,飛快地睨他一眼,窺眼前的青年神色并無松動,又匆匆地垂下頭。 “但如今夫君忘記前塵,會對我笑,還會給我做粥,煮藥,摘果子,我、我……” 唐裊衣編不下去了,輕柔的腔調壓低,掩蓋哽咽聲,直教人心中想要好一頓憐惜。 但面前的是寡情冷淡的季則塵。 他根本就不為之所動,目光平淡地望著她。 唐裊衣見他如此,為了讓委屈更真實,暗自咬了下舌尖。 真疼。 她眼中的淚霎時如珍珠般涌出,借著這股疼痛演出十分,肩膀輕輕地聳動。 季則塵低頭凝望她鬢發松松的發頂良久。 少女難過的哽咽,哭得很是傷心,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全。 看起來是真的。 片刻后,他緩緩伸手接住她眼睫滴落下的一滴淚珠,如珠的水漬暈開,指尖濕得有些黏膩。 他的聲線溫和慈悲:“日后不會了?!?/br> 唐裊衣聞言悄然松一口氣,抬起袖子對他彎著含淚的明艷眼眸。 . 自從那日她刻意在他的面前演過戲后,他似已經徹底信了她的話,沒再詢問過有關以前的事。 兩人之間相處融洽,一眨眼便在此地待了莫約有了好幾日。 每日唐裊衣都會期待盡快夢到后面的劇情。 待有關季則塵的結束,那就只剩下央王了,央王過后,她便能如法師所言改變原本的命運。 唐裊衣歡喜之余,來帶看季則塵也順眼不少。 不過越是相處,她總覺得季則塵這幾日似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好似徹底融入夫君這項身份中。 各方面的貼心與此前大相徑庭,好似忽然變了個人。 見她腿還沒好,行動不便,他便用門口的竹子給她的腿做了支架。 好似也知道她傷筋動骨了需要補身體,而不是試吃那些味道古怪的果子。 所以他還用竹子做了簡單的彎弓,每日出去打下幾只野雞和野兔,還順帶用帶回來幾條活蹦亂跳的魚。 季則塵對環境的適應力極強,最初時連打水都不會,如今短短時日便能兀自摸索出這么多,令唐裊衣驚嘆不已。 但他不喜油煙氣,如同常年吃齋念佛的僧人,只吃搗得糜爛的果rou泥,與清淡的野菜,帶回來的那些全都是唐裊衣吃的。 雖沒有油鹽作料,但好比過那些味道古怪的果子,她含淚吃了幾日,身形不見清瘦,反倒有種下巴圓潤的錯覺。 深山老林中諸多不便,尤其是夜間洗漱沐浴。 原本留下的豆燈也被燃完了,夜里沐浴不能掌燈。 月朗星疏的夜間,月華朦朧地透過殘缺的窗牖,照進一束幽暗的光,隱約有氤氳的霧氣往上繚繞散開,屋內沾著般般濕潤。 唐裊衣趴在簡陋的浴桶中,閉著眼感受熱水的溫度,連骨子都似乎被浸泡酥軟了。 濕溫的熱氣覆蓋在她散落的烏鬟云髻上,遠山黛眉洇上濕氣,未施粉黛的雙腮粉如嬌艷欲滴的花,清麗可人。 這浴桶是前幾日季則塵做的。 留他在身邊似乎什么都不用愁,尤其是他當真將自己當成她的夫君,任何事都會記著先給她。 要是有關她的劇情,是在此處完成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該多好。 央王這人令她很不舒服,甚至連看見她都避之不及,更何況日后還要自己給自己遞刀殺他。 難,實在太難辦了。 唐裊衣緩緩輕嘆。 最近她沒有夢見有關話本中的情節夢,暫時不知往后劇情的走向是怎樣的,心下難免有些許惆悵。 這里的日子看似平靜,實則因為整日都和季則塵面面相覷,哪怕他表現得再好,她也總會擔心哪日是被掐著脖子醒來的。 她睜開眼幽怨地盯著不遠處的透光的窗牖,伸出白皙的手指企圖抓住一束月光。 但手將將伸出去就頓住了。 她屏住呼吸,眼眸亂顫地定住看手下的一坨蠕動的動物。 橢圓且略扁,脊鱗擴大自頸后至尾末有數道淡色橫紋,舌尖吐出時發出輕嘶,隱約能看見的豎瞳。 是一條手臂粗大的蛇。 它正昂首,吐出的蛇信子正巧舔上她的手指。 她最怕的便是這種軟得無骨,卻渾身是毒的兇殘蛇類。 一股寒意迅速爬上唐裊衣的渾身,頭皮陣陣發麻,險些當場昏過去。 另一側。 坐在月下巨大樟樹下的季則塵,正等里面的人出來,柔和的月光灑落在他的面上,越顯不可觸的朦朧感。 他在等夫人沐浴出來。 遽然,他聽見闃寂夜間傳來一聲凄厲尖叫的女聲,宛如被誰掐住命脈,尾音顫抖,又忍不住害怕的怯弱。 “夫君,夫君,救命啊……” 季則塵聞聲轉頭,還沒有看清,便感覺一道似是兔子蹦跳而來的身影,連手帶腳三兩下地撲進懷中。 骨rou勻亭的雙腿沾著水,如同扎根纏繞的藤蔓,死死地勾住他的腰,還帶著潮濕水漬的雙臂環抱上他的脖頸。 他下意識用掌心貼在雪白膩滑的臀上,修長的指尖兜住似地罩住半個,好讓她不要從身上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