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他感受到胸前的手不斷攥緊,聽著門外重甲聲起,攥著他的手腕,嗓音幽啞。 “你們以為查到最后便能迎來曙光?呵呵,天真,不過是讓你們從一個深淵又踏入了另一個深淵,四海的風浪又開始了,你們這次,平的了嗎?哈哈哈哈……” 他踉蹌著站起身來,全身上下血流不止,眼中盈滿破敗,聽著屋外重甲將整個酒樓團團圍住,笑著開口。 “你們手中的證據,都是我遞的,將你們一步步引誘至此,皆是為了用今日之慘局來為明日之盛宴開場。 阿曄,玄甲衛已經來了,說明我的人已將消息帶去了皇宮,你聯合定安侯府與西域謀反,暗中屠殺他國使臣,想攪亂四海趁機謀位,這罪名,你洗不清了。 這就是我今日要給你的答復,哈哈哈哈,我還是贏了,我終是把你從太子之位拉下來了。 我替你們開場,讓你們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亂局!” 他一步一血淚,雙手撐著門扇,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手猛然將門打開,頓時狂風大作,屋外停滿玄甲鐵騎。 漫天的腥風吹紅了天邊的殘云,隨著鐵騎的長戟震地,最后一縷光線消亡于地平線。 他們好似打開了一個魔盒,放出了所有即將來臨的災禍,死亡,戰火,絕望,哀鴻……,卻獨獨沒有希望。 蕭如曄緊緊抿著唇,看著垂著頭跪在門口的人,眼前好似又漫卷過無數烽煙。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渾身麻木的走到門口,帶血的頭顱頓時倒在他的腿上,沾著鮮血的手緩緩握著他顫抖的指尖,咽著最后一口氣。 “阿曄,我喜歡竹子的,我想睡在那里……” 蕭如曄閉著眼睛,任憑四周狂風將他吹拂,感受到指尖的手滑落,心枯成干涸且帶著裂口的田野。 玄甲將領翻身下馬,威嚴的目光掃了一眼慘烈無比的現場,隨后看著站在大堂之中,滿身鮮血的三人,拱手一禮,音色沉寂。 “陛下剛剛得到消息,說有人在此謀逆,命我等前來拿人,還望太子殿下不要為難我等?!?/br> 第304章 她明白了 “孤無罪,你們不必來拿,孤自會去金鑾殿上陳清罪名?!?/br> 蕭如曄站在尸骸遍地的大堂中,挺拔的脊背微微塌陷,幽冷的桃花眼盈滿破敗,腥風吹著他的袍角,在暮色中獵獵作響。 他俯身將靠在他腿上早已涼透了的人緩緩抱起,拖著步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月光落在周圍的長道上,只聽風在無邊的暮色中低語,凄愴且悲涼。 摩那婁詰深深陷在大堂的晦暗中,森冷威嚴的目光穿過暮色落在隨著兩道身影走動,自行散在兩旁的黑壓壓的鐵騎身上。 細數之下,千騎有余。 他立在原地,任憑周圍腥風吹拂著他的衣擺,滿身肅殺自周身向外蔓延,明滅幽沉的目光微壓,腦中飛速掠過無數細節。 南坻,北幽,召楚…… 西域…… 中原…… 四海盛宴…… 太子,定安侯府…… 他們以死為祭,將太子,定安侯府,西域綁在了一起。 推出了通敵叛國,暗中謀逆的罪名…… 只是 為何有這般多的玄甲衛前來拿人?好似生怕誰跑掉了一般。 又為何被拋出的是西域?西域在他們的謀算中占據著什么樣的位置? 西域,西域此前與中原的聯系只有……阿榆! 他瞳孔驟然一縮,猛的抬頭,目光穿過重重檐瓦,落在黑暗中依舊閃著光澤的琉璃重檐殿頂。 從蒼穹俯瞰而下,層層疊疊的玉樓金殿靜默在皇城中間,一人緩步從慈寧宮走出,斂著衣袖漫步在蜿蜒曲折的長廊中,四周早已掌燈,星星點點的在夜色中燒灼。 她抬眸看了一眼漆黑的穹頂,夜風吹著她的裙擺,翻飛欲舞,帶著幾分清滟翩躚之感。 她拖著步子朝前走去,身后服侍她的內侍遠遠跟著,杏眼眨了眨,微微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表哥將人拿住了沒有。 她今日不去,是因為那些重重疊疊的殺機,那些日日夜夜的烽煙,那些意料不到的欺騙,和那些夜夜啼哭的冤魂,早已將她的氣力消磨,她提不起一絲力氣再去質問為什么。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將這一切的怨懟與仇恨消解。 掌燈的宮女提著龍華吊燈從她身邊經過,紛紛朝她俯身一禮。 “參見郡主!” 她微微頷了頷首,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致,興致缺缺,轉身便往回走。 剛走了一步,隨著“啪嗒”數聲,她腕間的持珠盡斷,珠子跳動著砸在地上,驚的無數巡夜之人回頭。 身后內侍見狀,匆匆跑過來替她將散在地上的珠子一顆一顆撿起。 葉昭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散了一地的瑪瑙佛珠,又看向空無一物的腕間,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一股不安陡然爬上心頭。 斷了?怎么會斷了? 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做! “郡主,一共一十八顆,請您過目?!眱仁虖澲?,捧著撿起的珠子遞給她,語氣恭敬十足。 葉昭榆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將不寧的心緒壓下,抬手接過珠子,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的小太監,隨意寒暄了一句。 “魏公公近日怎么樣了?身體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