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后日就算證據沒出來,也將人給孤拿下,孤便是證據!” “領命!” 長夜淋漓,更聲迢遞,長街上的紅綢被風吹起,濕漉漉的飄搖雨中。 高墻內,一女子靜靜站在廊間,閉著眼睛聽雨,神情沉靜悠然,發尾與裙擺被雨水沾濕,泛著幽幽涼意。 她卻不曾在意,整個人清清淡淡,宛如一縷輕風,遇隅流轉,遇水翻騰,萬物皆可為她御行。 蕭如曄坐在高墻之上,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滾落,周身停滿落寞,隔著雨幕看著迎著風雨而立之人,眸光動了動。 好自由的靈魂。 心懷熱烈,藏于風中,難困俗常,難止風浪…… 第300章 是雨 廊間雨落未止,月影流轉幾程,一聲嘆息驀然散在雨中,帶著宿夜悠久的無奈。 “準備何時下來?” 女子靜靜站在廊間,風雨早就打濕了全身衣衫,抬眸看著高墻之上,面容清冷,淡聲啟唇。 話音剛落,一陣勁風驀然帶斜三千落雨,一道身影緩緩落在廊間,周身皆被大雨淋濕,墨發緊緊貼在頸間,罕見的帶著幾分狼狽。 他抬眸看著離他幾步之遙的人,雙眼發脹,雨水不斷順著他的下頜滾落,抿著唇,緩步朝她走去,嗓音嘶啞。 “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今夜雨大,她該聽不見聲響的。 “你的目光,很炙熱,連雨簾都攔不住它?!?/br> 他來了許久,也看了她許久,今夜不知為何,遲遲不肯走下。 聞言,蕭如曄頓時抬不起步子了,訥訥停在原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心中壓抑的酸楚頓時被無限放大,眸中帶著一絲哀慟,喃喃開口。 “我本以為,我遇之人,皆為篝火烈酒,縱使經過千百次的風浪,心不枯,血不冷,依舊能夠傲立潮頭。 可如今才發現,那不過是天真的笑柄,少年安得長少年,人情哪能久經風,最后不過都是,殊途陌路,情淡血冷?!?/br> 風將他的哀鳴散在雨中,不知過了多久,又吹起了一道輕緩平靜的語調。 “自己是炙熱的便好,無需管他人的荒涼,無人之路,沿途自有風雨作陪,不孤?!?/br> 她生來便在走一條萬物失色的路,聽遍風雪,觸遍寒涼,卻未曾失路。 因為,在她心間始終矗立著一座熾熱的燈塔,風雨不移,霜雪不滅,足夠她走完這晦暗的一生。 蕭如曄怔愣的看著立在廊間的女子,四周風雨如晦,她亦平靜翩然,大雨澆不滅她一絲一毫的孤傲與熱烈,她即此間最怦然的高塔。 他心中的暗火終是遇風點燃成了熱淚,驀然間,柳清瞳感受到一滴液體砸在她的指尖。 燙的她的指尖頓時顫了顫,長睫微眨,音色輕緩。 “哭了?” “是雨?!?/br> 蕭如曄紅著眼睛開口,看著微微蹙了蹙眉的人,抬手想去撫平她的眉心,卻又在將要接近時偏了半寸。 替她擋了擋眼前的風雨,眸色溫滟,唇角扯出一抹淺笑。 “世間豈有忘憂草,浮生難尋解語花,今夜本來欲借沉醉換悲涼,卻不曾想,逢遇解語得忘憂?!?/br> 柳清瞳輕輕笑了笑,隨后轉身便往屋內走去,音色清倦。 “酒一直溫著,總覺得你某天便會回來,今夜相逢,飲一番去去風塵?!?/br> 她總以為,每次相逢,都是他匆匆縱馬從遠方趕來,可他們不過只隔了幾條街,幾堵墻。 他從來沒去過她想的遠方,也不是她心里策馬揚鞭的少年郎。 蕭如曄站在廊間,看著她進進出出搬來一壇酒與一張琴,就著廊間風雨坐下,指尖輕輕撩撥琴弦,悠揚的曲調頓時和著風雨緩緩展開。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心頭熱意難消。 捻了捻沾著微雨的指尖,緩步走過去坐下,一身水汽侵染著她的曲調,溫熱的酒水澆不滅暗暗滋生的渴求。 可她向往自由,他自身便難自由,因此,不敢靠近,不敢期許,不敢衷情…… 鏡里花難折。 原來他看她,恍若鏡花水月遙不可及。 手中的酒不斷灌入喉中,滿腔的難耐與酸楚被酒勁攪翻。 隨后他不管不顧的湊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衣袖,桃花眼眨了眨,喃喃開口。 “我今日很難過?!?/br> “嗯?!?/br> 蕭如曄:“……”這就沒了???他很難過唉!不應該再安慰安慰他嗎! 似是察覺到他的想法,柳清瞳空洞的眼眸望向他,眼尾下垂,緩緩開口。 “今日彈的是《離憂》,可聽出來了?” 蕭如曄怔了一瞬,隨后松了手中衣袖,靠著墻,靜靜聽著耳邊悠揚熨帖的曲調。 她不愛說話,琴語乃心語,離憂即忘憂。 某時夜雨停泊,他望著空中早已被淋濕了的月亮,聽著耳邊琴聲停止,眸光動了動,輕聲開口。 “柳姑娘想要如何渡過一生?” 柳清瞳望著漆黑一片的眼前,感受著風過長廊,喃喃開口。 “想走出這個院子,想彈盡天下韻曲,想窮盡山川河?!?/br> 蕭如曄側頭看著她,桃花眼彎了彎,“不難,等我下次回來,我給你帶這天下最全的琴譜,你若不怕江湖紛擾,我帶你去江湖闖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