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說?!?/br> 摩那婁詰閉上眼睛,揉了揉微微跳動的太陽xue,壓著心間躁郁開口。 阿坦勒躊躇了片刻,繼續道:“事關前任國師?!?/br> 摩那婁詰猛然睜開眼睛看著他,眸色森寒,“他如何了?” “國師于昨夜戌時寂滅了?!?/br> 葉昭榆一愣,烏吐克死了,怎么這么突然? 突然,周身氣壓變的極低,殺意涌動,整個步輦周圍的紅紗翻飛,她愣愣的看著氣勢陡然凌厲的人。 摩那婁詰摩擦著腕間護腕,心里的躁郁與殺意一起發泄出來,將手邊的杯子震碎。 他寒眸掃向阿坦勒,阿坦勒頓時一抖,連忙跪地請罪,“屬下無能,昨夜沒能攔住那迦法師,讓他將我困在了玄音寺中,隨后去將那禿驢渡化了?!?/br> 葉昭榆默默的為那迦豎起了大拇指,牛哇牛哇,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她目光穿過人海,看著在臺上溫聲細語與人辯經的人,周圍風聲如雷,惡言洶涌,但他不畏不懼,泰然處之。 這才是真正的佛子,于一微塵中,悉見諸世界,他有的是大愛,他愿渡的是蒼生。 菩提心燈一入眾生心室,諸業煩惱,種種暗障,悉能盡除。 他不愿師兄再親手殘殺老師,背上不該背的業障,索性親自去讓他悔過,徹底斷了兩人的因果。 諸般業障一除,他以一顆慧心坐鎮,經筒悠揚,滿幡千般愿,只愿赦免曾經蒙塵的君王。 摩那婁詰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里暴起的殺意,音色不辨喜怒,“他的尸骨呢?” 阿坦勒默默地看他一眼,低聲開口,“那迦法師昨夜便對他進行了荼毗?!?/br> 葉昭榆也默默地看他一眼,得,連夜就將人火化了,如今恐怕只剩下一撮灰了,君主想鞭尸都沒門了。 摩那婁詰目光銳利的看向高臺之上的人,瞇了瞇眼睛,眼中戾氣翻涌,腕間金色護腕慢慢散成游絲。 葉昭榆一下撲過去將人按住,連忙給他順毛,“冷靜冷靜,你要是現在就將人拉下高臺胖揍一頓,那我們不就輸了嗎,顧全大局,顧全大局!” 摩那婁詰看她一眼,閉上眼睛壓抑心中的火氣,慢慢收了慈悲。 葉昭榆頓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欣慰一笑,要是這個西域沒有她,遲早得散。 第70章 我舍不得它! 大漠又刮起了風雪,王宮浸沒在一片銀白之中,樓閣玲瓏,金碧輝煌,帶著幾分貴氣清冷之感。 寢宮中,火爐燒的正旺,整個室內都被暖氣包圍,阻隔了室外凜冽的寒氣,火爐上面還溫著牛乳,奶香四溢。 摩那婁詰屈腿坐在毛氈上,雖是一副放肆隨意之姿,卻有著山云吞吐,包羅萬象的氣度,行散卻神不散,那是刻入骨子里的矜貴與優雅。 此時,他正目光幽幽的看著在屋子里跑來跑去的人。 “君主,這個翠玉屏風好好看啊,人家可以帶走嗎?” “搬?!?/br> “啊,君主真好!人家還想要那個瑪瑙劍璏,可不可以也一起帶走?” “搬?!?/br> “嗚嗚嗚嗚,怎么辦,那個七彩琉璃盞也好好看啊,我舍不得它!” 摩那婁詰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xue,隨后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朝她擺擺手,“搬?!?/br> 葉昭榆開心的向著琉璃盞飛撲過去,一下將它抱在懷里,笑沒了眼睛,“謝謝君主打賞,簡直就是在下的衣食父母?!?/br> 摩那婁詰抬眸掃了一眼周圍,長的好看的全被搬走了,留下的都是些面相上過不去的東西。 還真是個膚淺的小丫頭。 他看了一眼搬的樂此不疲的人,抬手叩了叩桌案,小丫頭聞聲,一下躥了過來,看著他笑瞇瞇的開口,“君主有何吩咐???” 他抬手扯了扯她的臉,沒好氣道:“郡主是想將本君的王宮搬空?” “哪有哪有,我搬的這點東西還不夠君主看的,來都來了,可不得帶點當地的特產回去?!?/br> 摩那婁詰輕笑一聲,倒了一杯牛乳遞過去,輕啟薄唇,“郡主不用自己搬,本君會派人將這王宮的擺件送去侯府,免得郡主還要一路照看?!?/br> 葉昭榆眼睛一亮,“這么好?可是全給我了,君主的排場豈不是就沒了?” 摩那婁詰摸了摸她的腦袋,垂眸瞧著她,“國庫還未如此空虛,不至于連幾個擺件都拿不出來,這些都是那老東西留下來的,倒是俗氣,郡主既然喜歡,拿去便是?!?/br> 葉昭榆:“……”原來在他眼里,她是個俗人。 “西域的奇珍異寶無數,郡主不留下來再瞧瞧?” 葉昭榆看著眸色慵懶的人,眉眼深邃,薄唇如櫻,一身紅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白皙的鎖骨,隨性而散漫。 發側被雕金飛鶴固定,自金飾上垂下幾縷金鏈墜著紅色瑪瑙碎石,將他襯的妖冶又靈動。 她抿唇一笑,朱唇輕啟,“我已瞧了西域第一等珍寶,其他珍寶想是比不上他分毫,便不必再覽了?!?/br> 摩那婁詰看著她眼中瀲滟的笑意,輕嘆一聲,終究還是要走。 他抬手朝著她招了招,音色暗啞,“過來?!?/br> 葉昭榆起身走到他身邊,有些惆悵,離別的滋味一如既往的不好受。 但是這一次沒有了第一次那般突然,倒是不曾有那般多的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