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角落里,有人將帽檐壓低,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碧眼,看著人群緊了緊拳頭,戾氣十足。 天災? 不過是賊子的一場人禍,竟然還有人信以為真。 那場大火燒毀了所有證據,連風雪都是幫兇,將所有的痕跡掩蓋。 聽說,他的少主,便于那風雪交加的夜晚消亡了。 “將軍,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币簧戆鼑烂艿娜丝觳阶邅?,俯身在他耳邊復命。 他一下將拳頭握緊,額頭青筋暴起,屬下見勢不好,連忙低聲阻止,“將軍息怒,此時不是發怒的時候,您該想辦法為少主報仇?!?/br> 那人閉了閉眼睛,將全身的暴戾強行壓了壓,隨后睜開眼,目中波濤洶涌,咬牙切齒道:“等,等一個時機?!?/br> “傳五獄主話,少主讓將軍無論發生什么,一切按計劃行事?!?/br> “阿坦勒領命?!?/br> 玄音寺中,門口站著許多身著稿素的侍衛,一小沙彌繞過蓮花池,神情慌張的向正殿跑去,“師尊,不好了……” 那迦坐在蒲團上,撥動念珠的手一頓,睜開眼,心里嘆息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清潤的目光看向跑的氣喘吁吁的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莫慌,慢慢說?!?/br> “剛剛有人來通知,少主歿了,王庭所有寺廟的僧人都要趕去虛化寺,與國師一起為少主念經超度?!?/br> 那迦怔了片刻,瞳孔輕微震顫,隨后起身拿起案前的高香點燃。 閉眼靜默了一會兒,片刻后淡聲開口,“你們去吧,為師不便去?!?/br> “是,師尊?!?/br> 小沙彌走后,那迦一身雪白袈裟站在窗前,看著檐角鈴鐸晃動,眼中悲涼難止。 這就是你布的局,連自己都當做了棋子,還是這第一子。 用身死為我們開局,接下來怎么走,還得按照你的規矩來。 師兄啊師兄,當真是膽大妄為,可將自己玩進去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娜身著稿素,不緊不慢的往王宮正殿走去,嘴角勾著一抹笑。 摩那婁詰到底還是死了,他可是摩那婁氏最耀眼的存在,以一己之力讓摩那婁氏問鼎天下,被冠以大漠最高榮耀也不過如此。 阿娜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這榮耀,易主了啊,她將與君主同享。 剛走進正殿,便聽見殿中無數世家大臣爭吵不休。 “本王不相信少主就這么輕易歿了,那些年南征北戰,哪個不是險象環生,偏偏就葬身于火海,這絕對不可能!” “于耶王這是什么話,國師前去祭拜先主,親眼所見,這難道還有假?” “對啊,國師乃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于耶王休要在這胡攪蠻纏?!?/br> 于耶王氣的吹胡子瞪眼,抬手指著正殿中的人,“你,你們……,本王寧愿相信王庭覆滅,也不相信少主辭世,他是摩那婁詰,我西域第一勇士!” 那是橫掃大漠的狼王,是翱于九天的雄鷹,是萬物稱臣的領主。 不會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大膽,于耶王是盼我王庭覆滅嗎?” 眾人回頭,看著阿娜身姿婀娜的走來,于耶王眉頭一蹙,“我等在此商討大事,阿娜公主來做什么?” 阿娜先是朝著金獅子寶座上的人一拜,隨后看著于耶王笑吟吟的開口,“義父痛失至親,內心悲痛無比,疲于政事,阿娜雖不才,但也想為義父出一份力?!?/br> 于耶王不欲與她糾纏,將袖子一甩,朝著摩那婁嚴扶肩一禮,“退一萬步講,少主如若果真像國師所說,那必定是遭了jian人暗算,還請君主明察,還少主一個公道!” 阿娜冷笑一聲,這老不死的活膩了,竟敢指著君主鼻子罵。 摩那婁嚴按了按太陽xue,目光威嚴,幽暗的碧眼掃向殿中眾人,“今日讓你們來此,是商量少主喪事該如何辦,不是讓你們來爭論少主死活?!?/br> 他將目光最終停在年邁的老者身上,視線微壓,“于耶王若是不信,便親自去找國師求證,何必在這里爭的面紅耳赤,失了身份?!?/br> 于耶王老臉一紅,默默地退回了原位。 摩那婁嚴嘆息一聲,語氣滄桑,“少主一亡,寡人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了,諸位可愿代替少主壯大我西域疆土?” “臣等愿意!” 摩那婁嚴目光幽幽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眼中情緒翻涌,沉聲道:“七日后,少主喪事風光大辦,西域三十六國國主必須到場,所有人不得缺席!” 這西域的天,該變了。 眾人走后,阿娜嬌笑著朝著殿上走去,“恭喜義父,即將成為所有人臣服的對象,等各國國主到齊,您便宣布摩那婁詰的兵權已在您手里,百萬雄兵皆聽您號令,我看誰還敢蠢蠢欲動?!?/br> 桎梏他們的唯一枷鎖沒了,那顆早已沉寂的心便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彼時,那長達三十年的大亂又將掀起,也只能靠少主的余威再次震懾。 雄兵百萬,不臣者誅。 摩那婁嚴掐著阿娜的腰一勾,瞬間將她按在大腿上,目光幽暗的看著她,“屆時,阿娜不也成為西域最高貴的女人?” 阿娜攀上摩那婁嚴的脖頸,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嬌聲軟語道:“阿娜可不敢,王后才是西域最高貴的女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