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怎么還在擔心這些身外之名,進了這昭冥司,不死都得脫層皮,你不應該先關心關心自己的小命嗎?” “這是哪???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葉昭榆猛然拔高聲音,一臉驚恐地看向他。 應該不是她想的那個地方吧? “昭冥司啊?!?/br> 烏藉古怪地看她一眼,怎么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葉昭榆倒吸一口涼氣,杏眼瞪的渾圓,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是西域少主摩那婁詰的昭冥司?” “那不然呢,西域還能找出第二個昭冥司不成?” 葉昭榆一下癱坐在地,心里拔涼拔涼的。 她昨晚光聽那人自稱本少主,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 那人竟是摩那婁詰,那個傳聞中的殺神,她遠在盛京都聽過其兇名。 西域三十六國,王庭尊摩那婁氏為主,詰乃前王庭君主次子。 早些年神權凌駕于王權,佛教帶領的沙門為西域最高貴的階級。 十三年前,年僅十歲的摩那婁詰屠了王庭最大的沙門,將名噪一時的訶衍尊者凌遲致死。 自此,神權沒落,王權凌駕于一切權力之上。 摩那婁詰自那以后便被稱為鬼蜮修羅,殺兄弒父,無惡不作。 隨后征戰沙場,眾國歸依,自此西域一統,結束了長達三十多年的混戰。 但他手掌殺伐卻不臨位,王庭如今的君主是他的叔父,摩那婁嚴。 傳聞少主以殺人取樂,最愛殘酷刑罰,于是照著佛經中的地獄建了一座活生生的十八層地獄,取名為昭冥司,派遣十八位獄主司不同刑罰,賞罰問責作惡之人。 舅舅曾疑惑,胡人慕強,掠奪是他們的天性,人人都想做大漠的領主,萬物稱臣的將帥。 無君臣之道,忠烈之言,只臣服于強者,那為何登臨君位的卻是庸庸碌碌的摩那婁嚴? 她雖然也不理解,但并不妨礙西域少主成為眾人心中驚恐的存在。 連她聽聞他的事跡后,都有些毛骨悚然。 本以為他是傳說,她是現實,他們之間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奈何一朝偏離,他們的軌跡卻在這一刻相交在了一起。 葉昭榆頓時欲哭無淚,她雖然在盛京斗雞走狗,不學無術,但傷天害理,強搶民男的事是一件也沒做過。 怎么就讓她不遠萬里遇見這么個殺神。 還一不小心傷了人家的眼。 “哎,你又怎么了?”烏藉不解地蹙了蹙眉,這人怎么比剛剛還要萎靡了? “此人已死,有事燒紙?!?/br> 烏藉:“……” 瑟瑟秋風掀起一陣沙霧,在陽光下朦朧成一副縹緲的畫。 少主殿層樓疊掩,殿閣巍峨,面面琳宮合抱,迢迢復道縈行,紅柳拂檐,玉欄繞砌。 摩那婁詰斜倚在長廊邊,指骨如玉的手撫摸著雄鷹的脊背,姿態悠閑繾綣。 “那女子和先前送來的人一樣,都是烏吐克派來殺您的,您為何不將她除掉?”阿坦勒站在一旁,一臉憤憤地開口。 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打著送美人的幌子,來行暗殺的惡計。 那禿驢昨天派人一路劫殺不成,又接連算計,又想用美人計來暗殺,真真是賊心不死。 摩那婁詰指尖擦過雄鷹的尖喙,想到什么,眼尾微微上挑,勾了勾唇。 “這次人送的不錯,合我眼緣?!?/br> 阿坦勒頓時眉頭緊鎖,“那女子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她哪點得少主青睞?” 摩那婁詰輕笑一聲,抬手將雄鷹放飛,湛藍的高空片刻后傳來幾聲尖嘯,曠遠悠長。 他不急不緩道:“自然是那……曼妙的舞姿?!?/br> 阿坦勒:“……”您啥時候瞎的? 摩那婁詰瞥他一眼,自然知曉他在想些什么。 轉身抄手看向遠方,玄衣箭袖,耳墜金錐,額頭上的纏枝抹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玄色將他身上的那股妖異收斂,多了幾分肅殺,殷紅的薄唇輕啟。 “殺她,不過是下下策,既不能讓他們收手,也不能將幕后之人剿滅,何必去廢那功夫?!?/br> 阿坦勒眼珠一轉,“那您的意思是?” “探清敵意,先下手為強,不死也得讓對方脫層皮,方為上上策?!?/br> 隨后他森然一笑,眼中陡然盈滿暴戾,“不然當真以為本少主慈悲為懷,由得他數次暗殺?!?/br> 阿坦勒眼睛一亮,雙手猛的一拍,“少主英明,我這就派人去那女子身邊打探!” 摩那婁詰回頭看他一眼,琉璃色的眼眸清淺倦怠,勾唇笑了笑。 “你來晚了?!?/br> “喂,你這女人怎么回事?昨晚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怎么現在又來跟我搶食!” 烏藉一臉不爽地看著手里被掰去半塊的馕餅。 葉昭榆啃著馕餅,味同嚼蠟,聞言,杏眼彎了彎。 “別這么說自己,狗言狗語的?!?/br> 烏藉:“……”這是重點? 看著一臉氣鼓鼓的人,葉昭榆絲毫沒有欺負小孩的負罪感,一副哥倆好的碰了碰對方的肩。 “別這么小氣嘛,我們現在算是有了同窗之誼,互幫互助是應該的?!?/br> 她覺得她罪不至死,現在保存力氣,等著刑滿釋放后逃出生天,繼續去享她那金貴無邊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