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甫一入戲,原晴之就感覺腹部傳來的劇痛。 她咬咬牙,勉強從地上爬起,根據方才出戲時隨隊醫生教給她的急救辦法,用嘴咬下幾根布條,勉強纏繞在受傷部位,而后跌跌撞撞爬起。 好在薛無雁看著精神就不大穩定,她又在受到刀傷后第一時間出戲沒有掙扎,所以前者倒也沒有再給雷柔補刀。再加上距離受襲過去一段時間,人又是仰躺沒有挪動,傷勢被控制在一個沒有擴大的范圍。 等包扎完傷口,原晴之頭上已然滲出細細密密的汗。 她撐著一旁的柜子勉強起身,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一陣陣發黑。 簡單適應過后,她開始往外挪動,朝著書房走去。那里不僅有五樓會客室的鑰匙,還有薛無雁之前殘殺貧民窟流民時放在那里的小型醫療箱。幸運的是,原晴之成功在老式醫療箱里找到了一些磨成粉末的止疼藥,覆在傷口。 拿到這兩樣至關重要的東西后,她這才跌跌撞撞地朝樓下走去。 一邊走,原晴之一邊在心里瘋狂怒罵薛二少這個翻臉如同翻書的狗賊。 若非是薛無雁這神來一筆,這會兒她恐怕都已經開香檳了。 越往下走,空氣中什么東西被燒灼的氣味愈發明顯。 薛無雁這是來了招玉石俱焚,準備將整個薛家老宅都燒毀掉嗎?! 原晴之心里一個咯噔,加快腳步。終于,在地下室入口的不遠處,發現了踉踉蹌蹌,差點跌倒的戴茜。 她連忙上前去將人扶起,二話不說,將手里的玲瓏骰子和會客室鑰匙塞到對方手中,語調迅速地進行囑咐。 戴茜一愣,朝著背影大喊:“可是,你怎么辦?!” “不用擔心我,你快去!把我給你的東西交給薛大少看,他知道怎么辦!” 雖說時間和交代都很匆忙,但原晴之卻迷之放心。 或許連戴茜自己都沒發現,方才從火場逃生時,她臉上不自覺出現的堅毅和忍耐,那絕非是何白露這個只知道逆來順受大小姐該有的東西,而是原原本本就屬于“戴茜”的。 原晴之相信戴茜可以帶著這些東西,成功去到五樓,同元項明匯合,順利出戲。 至于她—— 身上沾滿血污的少女抬頭,望向面前熊熊燃燒的火場。 厚厚的鏡片背后,萬千情緒沉淀,最終化為孤注一擲的堅定。 …… 虞夢驚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在他周身,萬千烈焰旋轉著升起,將地下室所有可燃的東西卷入其中,照亮神龕兩側鐫刻的神秘古樸金色符文的同時,也封死了最后一絲可能后退的路。 陡轉直下的局勢要他在短短幾息內完全弄清楚周圍所發生的一切,比起最初被螻蟻口出狂言時滋生的震怒。在眼部的束縛自燃,確定自己已經燒毀半張臉且因為火焰持續燃燒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后,現在的他無疑達到了怒意的巔峰。 此時此刻,虞夢驚反倒不再顯露怒容,而是怒極反笑。 “已經多少年沒有過了……” 過于久違的,這般狼狽的時刻。 “啊啊啊啊啊,怪物!” 他的沉思并未持續太久,便被驟然打斷。 火焰困死了地下室深處的出口,四面八方都是宛如天傾般的末日景象。好不容易找回神智的賓客們當場破防了,開始用最惡毒粗鄙的言語對罪魁禍首進行謾罵攻擊。 “到處都是火,我不想死……” “都怪你將我們害得如此境地!” “沒錯,你這蠱惑人心的邪祟,你怎么不去死??!” 虞夢驚譏諷地望著那些在火焰中尖叫嘶吼,發出痛呼的人群,語氣輕慢。 “可笑。世人自己魚目混珠,偏愛一張臉,到頭來還怪到本座頭上,真是愚蠢至極?!?/br> “你胡說!”死到臨頭,總能激發起人類最丑陋的一面,更何況心底惡意面早已被放到最大,所以他們歇斯底里,狀若瘋魔:“若非不是喝下你這個怪物的血,我們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哦,本座逼你們喝了?”虞夢驚似笑非笑。 人們一時語塞。 “既然如此,你也別想活!” “沒錯!要死一起死!” 望著那些一個接一個朝他逼近的人影,紅衣青年已然懶得再回話。 他只不過是放下手,閑閑散散地抱臂,露出半張臉下的森森白骨,就能輕而易舉從他們強作鎮定的冷靜中窺見下方色厲內荏的惶恐,對死亡的無邊恐懼,對他人的憎恨。 如此骯臟,如此膚淺。 一副骨架撐起的畫皮能夠要他們魂牽夢繞,褪去畫皮后的真容又能要他們聞風喪膽。 螻蟻們還在這里不知死活地挑釁,殊不知早已自身難保。 紅衣青年冷眼看著,已然意興闌珊。 說到底,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也有些厭倦了。 那日虞夢驚同雷柔在地下室里說的那些話,看似輕浮不著調,可其實并非作偽。 事實上,當年慶國為了更好吸取他的氣運和反制他,的確在石碑上留下了一些真實的內容,例如將他弱點是火這點大書特書,恨不得昭告天下。 火是世間少有的能量具現化產物,巫師們開壇做法時都需要用其溝通天地,是至陽至純之物,對陰邪的一切有著天然的克制效果。這點在虞夢驚這種邪神身上體現得愈發明顯。雖說遠遠無法達到祛除的目的,但可以抑制他的再生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