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東西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己消失, 這種詭異的情況,反而像是被“修正”了。 因為在《夜行記》戲內,師家玉佩是存在過的歷史物件。哪怕出戲后,那所謂的“玉佩”不過是劇組準備的塑料制品, 也不妨礙它入戲時變成真正的師家玉佩。 同一個世界, 總不能存在兩個真品吧? 在第一卷原著里, 師家玉佩只在《邪祟》篇出場過, 而后就伴隨著女主謝書瑤和男主師弘華的雙雙殉情,徹徹底底遺失在時間長河里,后面再也沒提到過。 原晴之猜測, 在原劇情里, 這玩意可能真的沒了。 可在《邪祟》劇情被更改, 時間線繼續延伸的情況下,師家玉佩這回萬一并沒有失落, 而是被人保存下來了呢? 那么, 這就涉及到了一個時間悖論的問題。 如果說在最開始,原晴之只是腦子里閃過這個猜測, 那么今天在虞夢驚身上發現師家玉佩,無疑是完完全全佐證了她的想法。 ‘當年拿走師家玉佩的竟然是虞夢驚……’ 原晴之想過玉佩可能會流落民間,被薛二少這類名流人士收藏,或者出現在某個犄角旮旯里。但她真沒想到,它最后居然會出現在虞夢驚身上。 《邪祟》篇的結尾,她帶著師哥成功出戲,皆大歡喜??墒且詰蛑腥说慕嵌葋砜?,就是世家貴女武五和反叛軍頭領師弘華一起殉情。 在這種情況下,虞夢驚不該因為被愚弄而感到生氣嗎,為什么還會特地把師家玉佩帶在身邊?這玩意也不值錢啊,哪里像他的一貫作風? 而且一旦從這個角度開始思考問題就會意識到,玉佩至少已經被虞夢驚隨身攜帶了五百年;就連他在夜紅神龕里面沉睡時,都跟著一起。 這么想想,原晴之甚至有點毛骨悚然。她實在想不通虞夢驚做這件事的動機。 但這并不妨礙她將這枚玉佩順走。 雖然腦內百轉千回,可在現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想畢,原晴之將玉佩藏在手心,將最后一件臟衣服撿起,轉身準備若無其事地離開。 ——結果她剛轉身,就看見一個斜斜靠在門檻上的身影。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有些微濕的墨發披散而下,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昏暗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長,裂變,將那張本就有著非人般美貌的臉映得分明,同時也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 原晴之腦海中警鈴大作。 她有一種接下來的話,如果說不對,就會釀成無法挽回后果的可怕預感。 “呀,大人,您怎么站在這里,無聲無息的,嚇我一跳?!?/br> 她立馬假裝拍胸脯,掩飾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的慌亂。 原晴之清楚,虞夢驚既然露出這樣的表情,一定是看見了她的動作,滅掉心底最后一絲僥幸后,干脆主動將玉佩拿出來:“剛剛收拾衣服時,我發現大人您似乎掉了點東西,還想收起來拿過去給您呢,您就自己過來了?!?/br> 這段話像開啟了一個機關,虞夢驚抬手,將玉佩接過。 即便原晴之心里再不舍,也決計不敢在這時多看一眼。 青年摩挲了一下玉佩表面,狀似無意地問:“看了這么久,難道你認得這枚玉佩?” “也不能說認得?!?/br> 虞夢驚的心思慣來藏得很深,要是被他看出來自己覬覦這枚玉佩,那至少這部戲都沒指望了。原晴之不敢有絲毫松懈,精神緊繃:“只是夜宴那會,薛大少和商會少爺爭辯時,我恰好在旁邊聽到一嘴。剛拿起玉佩時看到上邊有師字,就想著看看這枚玉佩是不是如同大少爺說的那樣,背面有裂紋和泅血的痕跡?!?/br> 說到這,她小心翼翼道:“不過大人,您這塊,應當才是真品吧?” “那當然?!?/br> 或許是沒能看出不對,虞夢驚重新變回了之前懶洋洋的模樣,像一只從捕獵模式過度到休憩模式的大貓。 原晴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師家玉佩掛回腰間,然后下達了逐客令。 無法,她只能把臟衣服扔進垃圾簍里,悻悻離去。 看著“砰——”地一聲關上的房門,原晴之心里那一個叫氣啊。 不過算了,她安慰自己。至少現在算是知道了玉佩的去處,總比之前抓瞎要好。 雖然玉佩在虞夢驚那里,也和不知道沒什么區別。 總而言之,此事必須從長計議,步步為營,才能拿到??捎輭趔@解下玉佩的時間,除了他洗澡睡覺以外,原晴之想不到第三個可能。 從老虎屁股上拔毛,可不是件容易事。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放棄了。 畢竟喚醒道具也不是非拿不可,只不過不拿的話,在戲曲落幕時出戲會比較麻煩罷了。 輾轉反側了不知道多久,等到外邊都天光大作,響起“第二折戲”的報幕聲了,原晴之才睡著。 她在薛宅里身份特殊,明眼人不會多嘴,沒人敢叫她。再加上夜宴在晚上舉行,白天大家都睡覺,所以問題不大。 她磨磨蹭蹭起床,洗完臉穿好衣服,將昨晚虞夢驚送她的那朵白花別在袖口后趕往頂樓。剛開門,便在主臥中央的大床上發現了一只不大高興的虞夢驚。 “你終于睡醒了啊?!甭牭酵崎T聲,青年翻了個身。 他躺在凌亂的被褥里,一只手支著頭,墨發傾灑而下,蜿蜒在他蒼白的臂彎里,語氣頗為不滿:“都什么時候了,薛家不扣你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