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行不行?!痹缰^搖成撥浪鼓:“別人是別人,我唱戲指不定得送命?!?/br> “唱的什么戲啊,嘴皮子動動的功夫,還能有危險?”林如花露出懷疑的目光。 “……沒什么。剛還沒睡醒,說糊涂話呢,林媽你聽錯了?!?/br> 原晴之張了張嘴,抓了把自己雞窩似的頭發,頗為生硬地轉移話題:“反正我是不可能唱戲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為了以表自己堅決,她甚至補上一句:“我寧可從996社畜變成007社畜!” 能讓平日里對上班深惡痛絕的社畜說出這么一番鐵骨錚錚的話,顯然這個話題已經無法再繼續。原晴之腳底像是抹了油,尋了個借口直接開溜。 看著少女背影消失在內院門口,老婆婆搖頭嘆氣。 她是梨園收養的孤兒,從小在梨園長大,因為沒有太多學戲的天賦,平時只能打打雜。后來伴隨著時代變遷,梨園衰敗,戲曲沒落,原先的戲班子走的走散的散,全都改了行,只有林如花留了下來,在這里經歷了大半生歲月。 正因如此,林如花當初得知梨園換了主人,那是打心底里高興。 老班主一生榮華,傳奇事跡多如牛毛,可惜只收了一位親傳。好在其女原晴之從小跟在老班主身旁,耳濡目染。女承父業,天經地義,必能重振戲曲輝煌。 于是林如花用了整整一周時間,將偌大梨園內外好好清掃一遍。等了又等,終于在一天傍晚,等到了當時剛放暑假,背著雙肩包返鄉的某位大學生。 在七月烈陽的炙烤下,原晴之睜著雙死魚眼,舉著地圖,在梨園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幾遍,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嘿嘿嘿,這潑天的富貴,終于輪到我了……” “前廳后院加戲樓,五進五出大院,要能賣出去,灑家這輩子豈不是直接躺平?!” 林如花一聽大驚失色,連忙沖出來:“使不得,小姐,使不得??!” 柳家梨園千年歷史,要是栽在她手上,簡直成了千古罪人,愧對列祖列宗。 從那以后,林如花深刻意識到,這位名角之后是個多么不靠譜的性格。 能坐著絕對不站著,能躺平絕對不奮斗,畢生夢想是混吃等死,每天滿嘴跑火車侃大山,隨時舉起應援棒喊出666,從大學牲到社畜,數年如一日。 她也是打心底里惋惜。 若真沒天賦便罷了,林如花卻是聽見過原晴之曬衣服時哼的那些個小曲,還有偶爾興致來了在浴室里飚的一段河北梆子,說一句穿云裂石也不為過。 雖然自己唱戲水平不行,鑒賞水平那可沒丟。 那腔調,雖模模糊糊,但也趕得上老班主在世時十分八九。 正因如此,才倍感遺憾。 “算了算了,年輕人總有自己的想法。我都快入土了,還在這cao什么心?” 兀自嘆息了會,她又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繼續低頭掃落葉。 但今天注定是個極特殊的日子。 原晴之溜回房間后,先是打開自己所有賬戶余額,挨個輸入計算器,盯著那個得出來的數值,如臨大敵打開賬單。發現每一筆錢的消失都有跡可循后,終于唉聲嘆氣,認命地打開了招聘軟件,開始瀏覽各種工作信息。 “哈?這個月薪還想讓我加班?我怕忍不住一拳把老板送進醫院?!?/br> “沒有五險一金,這是招打工人還是招黑奴呢?” “只招應屆生,又要有三年工作經驗,這要能給你們招到人就有鬼了?!?/br> 罵罵咧咧看了一圈都沒有合適的工作,原晴之剛想翻頁,忽然聽見小院傳來聲響。 她推開窗,瞥見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圍在林媽身旁,頓時警覺。 “呔——什么人?!” 賈文宇正在百般勸說,試圖取信于人,結果轉頭就看見一位穿著睡衣,肩上扛著掃帚的人影,以二百八十邁速度風馳電掣般沖了過來:“我警告你們??!現在可是法治時期,像你們這樣仗著年輕,妄圖恃強凌弱欺負老人可是要進局子的……” 說到一半,原晴之卡殼了。 她緩緩挪動視線,從面前這群平均一米八,身上清一色暗紋黑銀飛魚服,手綁鑲釘蟒紋護腕,腰間佩著銀柄繡春刀的猛男團身上掃過。 那個詞叫什么來著?“cosplay?” 原晴之悟了。感情又是群來租場地拍照的。 只不過他們人手更多,不僅組團,衣服也更加高級,不像是流水線出來的產物,反倒像是純手工定做,布料看著怪有質感。那柄繡春刀也是,入眼沉甸甸,刀鞘紋路齊整,要不是不能帶管制刀具上街,還挺像把真的。 賈文宇:“……” 他壓低聲音:“老大,她真是柳大宗師的女兒?咱現如今唯一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晏孤塵掀了掀眼皮,沒搭理他,反而抬手,遞過去一張帶國徽的工作證。 “您好,我們是司天監執法人員。冒昧上門叨擾,希望能得到您的諒解和配合?!?/br> 原晴之低頭一看,那工作證上還真寫著【司天監】三個大字,旁邊甚至跟著【監正】的官職,下邊是一連串id序號。 “司天監?這是古代的官署機構吧?” 她的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茫然:“你們還不如說自己是錦衣衛呢?!?/br> “我們是國家欽點的半保密機構,全稱為三十二處,分屬五百零七局,主管神秘事務。只不過因為一些歷史原因,保留了古代的稱呼,這些都可以通過官方渠道查詢得知。至于為什么選擇這套著裝,只是為了配合三天后即將到來的戲祭大典,其中并無關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