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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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襄樊隔江相望,相互拱衛,樊城地勢低,守之不易, 有“紙糊的樊城”之稱,位置卻四通八達;襄陽地勢險峻, 易守難攻,號稱“鐵打的襄陽”, 然而三面環水,一面靠山, 被切斷水路后,南鄰東吳,西鄰蜀中, 眼看便要成了孤城。 盡管已成孤城,圍城時日尚淺,因而太守府里,婢女們小心翼翼的端來瑞獸托底, 祥云紋路的銅枝九盞燈,又一盞盞將燈火剔亮后, 還能姿態優雅的再往雷紋錯金博山爐中添一把香料。 比起白發蒼蒼, 神色有些木然的于禁, 已知天命的大司馬曹休仍帶了幾分青年時的英氣。這位沙場縱橫數十載的曹氏武將深受兩任魏王信任, 曹cao稱他為“此吾家千里駒也”, 而他也不負眾望,在漢中之戰大破吳蘭;曹丕繼位后,命他總督襄樊人馬,封揚州牧,建安二十七年時,又在洞浦大破呂范所率吳軍,深受魏王愛重。 而今新任魏王曹叡繼位,臘月中加封這位族叔為大司馬,依舊統領東線對吳蜀兵事,三月里戰火便同時在襄樊和合肥點燃了,若說孫權對合肥的覬覦之心早已是洛陽城中經久不衰的笑話,那么蟄伏十年的蜀漢此一戰便足以一鳴驚人了。 婢女端上了削成薄片的蜂蜜腌豬rou,以及從山中剛剛挖回來還不到數個時辰的烤竹筍,當另一名美貌婢女小心翼翼的拎起墨綠色的琉璃酒壺,正準備將酒液倒進“君幸飲”之中時,于禁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文則何須愁苦如此?”曹休瞥了一眼自己的酒器,婢女會意,身姿輕巧的轉至大司馬這一側,為他滿斟了這一碗。 “都督說笑,末將只是為淅水這一路百姓略感不忍?!庇诮麍炭陫A了一片豬rou,豬rou腌制得有些過老,牙齒一咬,未曾將豬rou咬動,牙縫間倒是傳來一股血腥味兒。 年輕時征伐黃巾途中,什么沒嚼過咽過,帶沙子的粟飯,泥漿里煮出來的麥粥,濮陽征呂布時,便是皮制的馬具也能煮來當飯吃。 可見現在是真的老了,大概是從東吳回來時起,他的牙齒便松動了,只是不自知而已。于禁換了一側的牙,繼續慢吞吞的嚼著那片腌豬rou,曹休倒是毫無察覺,繼續專心致志的討論戰況。 “既如此說,文則也認為探馬所傳情報是真?” 于禁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仍舊沒什么表情,只是點了點頭。 “關平以萬余水軍圍困襄樊,另派黃權領三萬余人北上宛洛,此事若是當真,宛城豈不危矣?” “只要襄樊未落敵手,蜀軍便無法自如搬運糧草,莫說黃權帶兵三萬,便是三十萬,又有何能為?” “襄樊已被圍困,蜀軍自淅水而上便可,如何運不得糧?” 于禁想了一會兒,“淅水淺薄,不等入冬便會枯竭,這條運糧路最多也只能用上半年,到時不僅北上宛城的蜀兵必退,以我觀之,漢江上這些三千料的蜀船也必在十月間撤回上庸,否則冬時一至,水位下降,關平那些戰船豈不盡皆葬送于此?” 曹休的臉色漸漸變了,他眼神冰冷的盯著于禁,而后者不為所動,依舊慢吞吞的嚼著那片仍然沒怎么嚼爛的腌豬rou。 “而今方才三月,文則難道要坐視蜀軍在荊州腹地肆虐至冬時不成?!” 于禁看了他一眼,“洛陽有司馬仲達坐鎮,必不至讓宛城落入黃權之手?!?/br> 曹休猛地站起身,作為曹氏族人,他的身材也不算高大,但因為長年累月生活在軍旅中,生活十分自律,因而身形挺拔,此時居高臨下,便頗有壓迫感。 “休在魏王面前發過誓,誓死鎮守荊襄之地,天下雖未定,但你我既守此疆土,便決不能讓賊兵侵擾至中原腹地?!彼蛔忠痪?,寒意從牙縫里迸了出來,“若令蜀軍兵至南陽城下,我等便于地下,亦無顏去見兩代魏王!” 承受著曹休冷冽的目光,于禁終于發現這場對話走進了絕境中,他艱難的想把它重新帶回到正軌上,“都督……只要襄陽不失,宛城堅守半年即……” “憑關平一萬余水軍之力,困不住襄樊之兵,”曹休冷冷地說道,“我留兩千兵力給文則守城,待義陽兵馬趕到時,我當親率襄樊大軍,合力出擊,盡敗黃權部!” 襄陽人自來靠水吃水,但太守府里只有兩人共飲的宴席間,一道鮮魚也沒有。 曹休與于禁討論的事,諸葛喬也挺關心。 只不過他沒辦法跟王醒在明晰如白晝的一室幽香中,一邊喝著清澈甘甜的美酒,一邊嚼著蜂蜜腌過的烤rou聊這個話題。 作為軍官,他自然有自己的帳篷,雖然諸葛家沒有部曲,但趙累派了親兵過來為他處理瑣碎雜務,晡食時他倒也不用自己去打飯,然而這個伙食問題,還是有點麻煩。 關平治軍嚴明,無論將領兵卒,皆用一樣的飯食,到趙累這里時也是一樣的風氣,諸葛喬在中軍帳下效力時,很不喜歡關平給他開的小灶,但是此刻,他竟然真有些不爭氣地懷念起小灶來。 “吃不慣么?”端了晡食跑來他的帳篷里吃飯的王醒如此問道,諸葛喬低頭看了看餐盤,有些猶豫。 一碗粟飯,雖然其中有些谷粒未脫,吃起來十分粗糙,但他在漢中也是吃過這樣飯食的,這倒沒什么;一碗魚湯,里面加了些野菜嫩芽,畢竟時值春夏,雖然攻城掠地時青菜難得,但軍士們休憩時四下采摘野菜,添在湯里也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