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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另一只溫暖的手拉起,這是母親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對他這么好。 邵景申抬頭看著牽著自己的女人,女人臉上帶著笑,和身后的男人說著話,聲音好聽,手也是暖暖的。 邵景申忍不住往女人身邊貼,也回拉緊女人的手。 這是小娘去世后,第一次有人這么對他,他們明明不認識,可是她卻給他吃的,給他衣服鞋子,就算他假意聽不懂她的話硬要跟著她,她也不打他不罵他,現在還拉著他的手帶他吃飯。 他那位正室母親在外人前也會裝作一副和善的樣子,可背地里卻總是打他罵他不給他飯吃。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可是他不討厭這個感覺,就算她以后也要打他罵他,他也愿意。 盧大娘站在院子門口等他們,看到他們回來,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看到那個孩子,得知了由來,也覺得可憐,不僅留他吃飯,還去翻出盧順小時候的衣服給他穿上。 孩子很拘謹,又不說話,一直貼著辛慈,死死拉著她的手。 “沒事的,你放心吃?!毙链饶昧硪恢皇置嗣⒆拥念^,柔聲道,“手要松開的,不然怎么吃飯?!?/br> 說著,拿另一只手比劃了個吃飯的動作。 邵景申看著她的臉,乖乖松開了手,前面是盧大娘貼心給他裝好的飯,他沒有動。 辛慈真的當孩子腦子不好了,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又給他夾了菜,然后端起碗給他演示了一遍怎么吃飯。 盧順看著辛慈這么細致的教孩子,忍不住偷笑起來。 盧大娘看這一副景象,這個飯桌上很多年沒有那么熱鬧了,以前只有他們娘倆吃飯,飯桌上也冷清得很,盧順老實木納,也不愛多講話,辛慈來了之后,他倒是話多了起來,人也愛笑了。 邵景申看著辛慈認真教他吃飯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嘴角勾起,眉眼彎彎。 辛慈看見他的笑容,又摸了摸他的頭,孩子就是孩子嘛,應該多笑笑,“快吃飯?!闭f完吧啦了一下飯給他看。 邵景申乖乖端起碗,大口吃了起來,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確實很餓,很快吃完一碗,本不好意思再吃。 可盧大娘又馬上接過給他裝了一碗,然后朝他學辛慈的樣子做了吃飯的動作。 最后他吃了四碗飯,把肚子塞的飽飽的。 “這個孩子怎么辦?給把他送回去吧?!北R順看向辛慈發問。 確實不能一直留著,辛慈想,可是這個孩子不會說話也聽不見,想必估計也不認字,什么也問不出來。 “要送也明天送了,外面天黑雪又大,讓孩子住一晚吧?!北R大娘邊收拾碗筷邊發話。 “那明天我就帶他去知州城走走吧,我在去知州城的路上看見他的,他應該是那來的吧?!毙链纫蔡岢鲆庖?。 衣角被拉扯,辛慈側頭看,是孩子拉住了她。 “不怕不怕,明天我會送你回去的?!毙链纫詾樗爰伊?,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吃完飯,孩子一身臟兮兮的,盧大娘又燒起水,要給孩子洗洗。 可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一直挨著辛慈,辛慈走哪他跟哪。 “你要洗一洗,身上臟?!毙链戎噶酥改靡煌盁崴?,又拿起帕子在身上比劃著擦了擦。 邵景申不動,他害怕他一走,辛慈就會像他小娘一樣不見。 辛慈沒辦法,只好拉著他,提著桶去了沐浴的屋子。 雖然是個男孩,但是總歸是個孩子,給他洗個澡應該也不打緊。 下定決心,辛慈便上手給他脫衣服,孩子有點掙扎,臉上羞紅了一片,像是有點不愿意,但是很快又不動了,任由她脫。 辛慈脫下他薄薄的衣服,才發現他身上也有傷,還有很多處已經被凍的生瘡了。 辛慈心里一痛,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遭受這樣的虐待,他還一聲不吭,也不喊痛,不知道怎么她又想起以前小時候,被迫寄宿在各個親戚家,也經常被罵被打,無助,茫然又無能為力的自己。 起碼那時候她不用流浪在外,可是這個孩子呢,只怕要比那時的她活的更艱難。 邵景申看著她盯著自己的傷口心疼的樣子,把傷的比較重的手藏到背后去。 辛慈看著他如此,心又軟了一分,傷成這樣,看這樣是不能沐浴了,只能擦擦身體。 辛慈打濕帕子,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著身體,別無二心。 邵景申倒是害羞的整張臉都紅了,他現在光著被女人擦著身體,熱熱的帕子在他身上一點點擦拭,像被女人的手輕撫一樣,他居然覺得身上哪里都不痛了也不冷了。 給他擦完上半身,辛慈又瞟了一眼他的下半身,那里已經發育,初見雛形了。 她沒見過現實男人的下體,小孩的也只見過兩三歲的,現在這個孩子也蠻大了,還是給男女有別吧。 辛慈把帕子洗干凈,又給他比劃了擦身體的樣子,指了指他的下半身。 孩子像是聽懂了,朝她點點頭。 辛慈欣慰地拍拍他的頭,轉身準備出去,結果衣服又被扯住。 孩子拉住了她,睜著大眼睛滿臉疑惑地看她,像是在問她去哪。 “我就在外面等你,你洗完出來就能看見我了?!毙链冗呎f邊比劃,感覺帶孩子真的挺累的,而且還是個有障礙又黏人的孩子。 孩子又點點頭,目送她出去了才開始自己擦身體。 邵景申害怕她會走,胡亂擦了幾下,快速套上了盧大娘給他準備的衣服,就開門尋她。 辛慈守約的在門外,外面還在下雪,有點冷,辛慈不停地跺著腳搓著手。 他一開門,辛慈就注意到了,朝他笑了起來,“這么快呀?!?/br> 邵景申看著她笑臉,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抱她。 孩子還小,才到辛慈的胸口,被他這樣一抱,辛慈心里發酸,也伸手回抱他,一點也不嫌棄的摸他的長發:“臉也要洗,頭發也要洗的?!?/br> 邵景申好久沒有感受過這樣溫暖的懷抱了,他喜歡這個感覺,喜歡女人身上香香的味道,喜歡女人輕輕摸他的頭,什么都喜歡。 孩子黏著她抱了好久,直到盧順從正屋出來,孩子才松開,盧順提著一桶新的熱水過來,辛慈便又給孩子洗了頭洗了臉。 洗干凈的孩子很白凈,眼睛大,鼻梁高,唇紅齒白,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就是太瘦了點,辛慈看著他的臉暗暗想。 原本是想把孩子留在盧順家,和盧大哥睡一起的,可是這孩子倔的很,說什么也不聽,就只知道跟著她,跟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盧大哥想硬拉他留下,還被他咬了一口。 辛慈無奈,只能把他帶回自己的住處。 兩個人沉默地走在回小茅屋的路上,辛慈在前,邵景申在后。 邵景申從那個男人那里聽到了女人的名字,她叫辛慈,很好聽的名字,和她人一樣。 辛慈慢慢走在前面,邵景申望著她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他喜歡跟在她身邊,明明認識一天都不到。 他左思右想,最后得出結論,肯定是因為辛慈像他阿娘一樣,對他好,所以他喜歡,他的阿娘已經走了,再也見不到了,他不要見不到辛慈,他要一直待在她身邊。 這么想著,他快步上前,伸手握住了辛慈的手,暖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手被人牽住,辛慈看了眼這個牽住自己手偷笑的孩子,嘆了口氣,本來還在生他咬盧大哥的氣,看他現在這樣,卻也氣不起來了,握緊了他的手,一起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