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胖崽頭搖得像是撥浪鼓，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我是胖崽崽！要和爸爸mama睡！”

    誰會說自己是胖崽崽的？也就他們家胖崽了。

    趙平生無奈笑道：“胖崽崽也要自己睡覺，誰家小朋友三歲半了還和爸爸mama睡？羞羞?！?/br>
    這可騙不著胖崽，重重地哼了聲，道：“鐵頭弟弟！”

    “鐵頭弟弟才半歲，還是小寶寶。你看，鐵花已經自己睡一個房間了。上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自己挑選你房間的家具，以后就自己睡覺了。你看你的柜子、小盒子和窗簾，是不是你自己挑的？”

    胖崽不接茬，歪著腦袋看爸爸，道：“我也是小寶寶?！?/br>
    她沒說錯啊，爸爸mama經常說她是小寶寶！

    “......你可以做個自己睡覺的小寶寶?！?/br>
    “我不可以?！迸轴袒卮饡r的小表情十分認真。過了一會兒，胖崽忽然來抱住爸爸的腿，問：“爸爸，我也要弟弟嗎？”

    趙平生和宋雨晴對視了一眼，然后倆人都蹲下來問她，“胖崽怎么會這么問呢？我們家沒有弟弟啊?！?/br>
    “鐵花jiejie，奶奶說，我也要有弟弟?！迸轴棠笾∈种?。

    宋雨晴真想罵人，溫良那個媽，說她不好吧，她還挺照顧人，過來后把鐵花和剛生沒多久的鐵頭帶得好好的。但說她好吧，一天到晚就喜歡勸人多生幾個兒子。

    從去年開始，宋雨晴沒少看到關于計劃生育的宣傳。去年年底，館長就給他們開會說了現在要計劃生育，指標已經下來了，不能生超過兩個，最好只生一個。

    這話對他們單位里的人影響不大，其他人不是過了生育年齡就是早就有兩三個娃了，只有個獨生女的宋雨晴更不用說，反正趙平生都結扎了。

    軍醫院里也出了計劃生育的新規定，溫良和吳優就是剛好趕在了規定之前。溫大媽勸不動他們大人再要一個，就去和小孩子嘀咕這些有的沒的，聽著就煩。

    宋雨晴伸手捧著胖崽的臉，和她對視，認真道：“咱們家就只有胖崽一個寶寶，沒有弟弟?！?/br>
    胖崽還懵懵的，驚訝地啊了聲，“沒有嗎？”

    想了想，數著手指道：“小梅jiejie，有哥哥，鐵花jiejie，有弟弟，小強哥哥，有meimei，蘭蘭jiejie，有哥哥......”

    然后兩手一攤，“胖崽沒有？”

    剛剛的嚴肅氣氛被打破，趙平生和宋雨晴都低聲笑了起來。別說，他們家胖崽這個腦瓜子裝的東西真不少，居然記得那么清楚那些哥哥jiejie家里有誰。

    但他們還記著現在正是和娃說心里話的時候，不能嘻嘻哈哈的，讓她覺得他們是在開玩笑?！爱斎涣?，爸爸mama就只要你一個寶寶，所以胖崽沒有哥哥jiejie也沒弟弟meimei，咱們家就只有你一個寶寶?！?/br>
    “哇！”胖崽驚呼了一聲，然后撲了過來抱住mama。

    問她為什么要“哇”，胖崽嘿嘿一笑，捂住嘴巴不肯說了，搖頭晃腦地說肚子餓了。

    才三歲半呢，已經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當爸媽的心情很是復雜。雖然他們兩個經常背著胖崽說悄悄話，但是暫時不太能接受他們家胖崽開始有小秘密了。

    胖崽每天都很開心，今天是格外開心。

    出門時蹦蹦跳跳地跑到掛歷面前，撕下了昨天的日期。掛歷上最新的日期就變成了1976年2月21日，大寒。

    胖崽手里抱著個橘子，時不時地低頭聞一聞，然后被穿上一件寬寬松松的雨衣，然后被同樣穿著雨衣的爸爸抱起來，上頭還撐著傘，一家三口踏入大風大雨里。

    “??！爸爸，我的包包！”她的軍綠色小挎包！是爸爸給做的，每天都要背著出門上班的。里頭裝有她的小畫本，要帶去文化館給哥哥jiejie們看的。

    “mama幫你拿著了。別動，小腦袋縮回去，待會被雨淋濕了?！壁w平生這又抱娃又撐傘，根本沒辦法再騰出手來把從他雨衣口探出腦袋來的胖崽給按回去。風大雨大的，跟在后面的雨晴估計都聽不清聲音。

    胖崽聽話地縮回了腦袋，被爸爸抱著，縮在一個綠色小世界里，安心得很。

    一家三口趕著上了公交車，這么大雨，車上卻沒多少人。胖崽從爸爸懷里下來，中途爸爸下車去單位，她又被裝進了mama造出來的綠色小世界里，帶去了文化館。

    “小強哥哥！蘭蘭jiejie！我，我來啦！”穿著厚棉衣的胖崽從市文化館的回廊奔跑，像只圓滾滾的球在滾動。

    李嫻一過來就道：“今天雨太大了，褲腿都給淋濕了?！?/br>
    這個冷天淋濕了褲腳，本該是件倒霉事，但李嫻臉上仍掛著笑。

    自從上個月，她離婚幾年的愛人給她發了電報，說至多再有一年，就能回來了，李嫻臉上的笑就沒落下去過。

    宋雨晴是單位里第一個也是唯二兩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另外一個知道消息的是嚴聞鶴。

    宋雨晴回辦公室，剛把穿來的膠鞋換下來，就見李嫻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和她小聲道：“之前我們去省文化館幫忙，你還記得吧？”

    那是兩年多差不多三年前的事情了。但那是宋雨晴第一次被借調出去幫忙，而且還遇到了有人去鬧事，為的還是楊曼曼家里的東西，所以記憶很是深刻。

    “記得，怎么了？”

    “那幫人下馬了，聽說涉及到了謀財害命，借著查抄的名頭害人，還貪污公家的東西。去查抄的時候，從領頭的人家里搜出來一箱金銀珠寶，等審完，這人肯定是要吃槍子的，這事都快傳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