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作者:妄鴉)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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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夢驚逐漸失去耐心。 “樓主!”聽到聲響,老魏連忙從監獄里端雙手并用地爬了出來。 他縮在那里看了許久,終于借助些微的光線認出那正是嚴青戲班子里的跑腿阿鳴,想借此機會邀功:“樓主您想問他什么,小的替他答就是了?!?/br> “說來也怪,這阿鳴就是個戲班子里的雜生,以前還替俺辦過事,現在嘴怎么忽然這么硬,連大人您都不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哪句話吸引了虞夢驚注意,站在水牢面前的男人忽然瞇眼。 “他以前學過劍?” 元項明合上的眼皮重重一跳。 “學過一點吧,也就皮毛?!?/br> 老魏忙不迭道:“戲班子的頭號武生可輪不到他哩!” “說起來,大人您抓到那個嚴梨沒——” 然而很快,老魏就說不出話來了。 只是一閃神的功夫,那雙透露著令人作嘔神采的黑色鼠目便爆裂開來,霎時間血流如注,整座地牢都回蕩著他的慘叫。 虞夢驚冷笑:“她的名字,你也配提?” 話音剛落,立馬便有紙傀沉默領命上前,將人拖到另一間監牢,徹底隔絕聲音。 “還有一只老鼠呢?” “回樓主,果真同您預想的一樣。奴已經利用障眼法抓到,馬上就會押送到地牢來?!?/br> 聞言,被抓后即使被用刑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破綻的元項明駭然睜眸,眼底滿是驚慌。 他怎么也沒想到,虞夢驚竟如此能沉得住氣,對他們的目的了如指掌不說,還故意在頂樓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特地利用障眼法幻化出一個‘嚴梨’,只為引得戴茜上鉤。 “怎么,很驚訝?” 男人當然不可能漏過他臉上的表情,譏諷地掀唇:“誰讓你們這些螻蟻的心思那么好猜?!?/br> “不就是想要把她帶離本座的身邊嗎?” 五百多年的等待,數十年的準備和朝思暮想,豈能在戲祭儀式前這個節骨眼被破壞。 即使是想到這個存在的可能性,剎那間,虞夢驚周身流露的冰寒威壓都能要周身一圈紙傀化為萬千雪白碎屑。 “雖然不知道你們哪來的自信將本座的珍寶竊走?!?/br> 虞夢驚掃去身上的飛濺紙屑,居高臨下,一根根碾過他的手:“但很遺憾,你們這輩子都不會有這個機會?!?/br> 就在這時,忽然有紙傀前來通報:“大人,嚴梨小姐醒了?!?/br> 方才還因為寶石被覬覦流露出陰鷙的男人驟然頓住。 他淡下神情,抽出一旁奉上的絲綢,慢條斯理地擦拭:“你們繼續審?!?/br> “是?!?/br> 從地牢里走出,虞夢驚的心情依舊不太美妙。 或許失而復得,得而復失,要他心中難得再度產生難以抓住的錯覺。但不可否認的是,神明的預感一般有著天地應驗,不可能憑空產生。 一定有什么他忽略了的東西。 偏偏就在這時,還有不長眼的人繼續找死。 大廳內,戲童們正在裝扮戲祭儀式的裝飾和道具。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挽起的艷色綢緞,赤金燭臺上燃燒的花燭,張貼的火紅的窗花。 因為嚴梨的回歸,戲祭儀式也發生了改變,從最開始的招魂祭祀,變成了如今的神婚儀式。既然是正式締結巫女和神明聯系的儀式,那么自然不能再是之前那個冷冰冰的場景。短短幾個時辰,氣氛還被曾經原晴之評價為“陰間”的摘星樓就來了個大變樣。 望著戲童們張貼在戲臺旁的紅箋金紋紙,其余戲班子成員紛紛表露不滿。 “什么啊,這上面寫著女角最后定了嚴梨?這又是誰啊?!?/br> “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還不如伶娘呢。說起來伶娘根本沒參加斗舞吧?!?/br> “那日樓主可是親自在上邊點評,她露怯不敢上了唄,就知道是個沽名釣譽的人物?!?/br> “別說她了,現在最緊要的問題是這個嚴梨是誰?!” “該死的,明明勤勤懇懇努力了這么多年,憑什么被這個連名號都沒有的賤女人占據本該屬于我的資格??!” 這群人進入摘星樓兩天,中途又多次看見虞夢驚的真容,眼瞳早已侵染到只有幾絲眼白的地步。內心的黑暗面被發掘到極致的人,嘴里說出什么污言穢語都不奇怪。 就譬如現在,他們用盡挖苦的言語,詛咒那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嚴梨”,搶走了他們在摘星樓主面前表現的機會。 若是放到往常,虞夢驚根本懶得給眼神。不過也得看心情,偶爾心情好了,可能會大發慈悲哄騙兩句,把這些螻蟻編入自己的劇本里。反正對他而言都是耗材而已。 但這一次,聽到這些不堪入目的話,碰巧心情不妙的虞夢驚卻不想就這么放過。 面對一張張混雜著憧憬,愛慕,崇拜,又同時摻雜了貪婪,欲望,惡意的臉,他停下了腳步。 “本來稍微聽話一點,還能活到今晚,為神婚獻上你們微乎其微的祭品作用……” “現在看來,真夠可惜?!?/br> …… 原晴之猛然推開了門。 就在剛才,她飛速洗漱完畢,隨便從那一大堆衣服里找了件看上去最不華麗最低調,也是最便于行動的長裙穿上,然后迅速動手,將整個首飾柜翻了一遍。 結果當然是沒有找到玲瓏骰子。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原晴之還是不免失望。 今晚子時便是戲祭儀式開始的時間,既然沒在這里找到,那就得換地方繼續。 于是她推開了房間門。 “嚴梨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嗎?” 毫無疑問,還是和之前一樣,一大隊紙傀守在外面,三步一站崗。 可原晴之卻眼尖地發現少了一些紙傀,雖然不多,但足夠引起她的注意。 特別是在現今這個幾乎能確定元項明和戴茜肯定會回來找她的關鍵節點上。 原晴之二話不說,也不管有沒有戲童敢勸阻,提起裙擺就往樓下走去。 然后她就呆在了原地。 原先人來人往,嘈雜吵鬧的大廳,如今已經化為一片沉寂。 黏稠的血液在地上蜿蜒,人的頭顱一顆顆墜落,裸露的白骨在地上劃出潑墨血痕。有的人們互相廝殺,有的則是被看不見的刀切割成碎片。但共同點都是死狀凄慘,化為這棟樓里的養料。 而站在這片尸山血海中央的男人卻毫無動容。 他從發絲到袍角都干干凈凈,只漠然地注視著這一切,過于姝麗的容顏在血色覆蓋下似佛似魔,像蒼穹九天的真神,又像無邊血池里泡出來的邪靈,有著驚人的危險和美麗。 那些刻意被藏好的,在戲本里寥寥帶過的殘忍,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啊,小梨,你來了?!?/br> 視線在接觸到樓梯上呆愣的少女后,虞夢驚的表情驟然從冰封解凍。 他自漫天血海里笑著抬手,輕輕覆到她眼上。 “本來想快點解決的,竟然被看見了,有些苦惱呢?!?/br> 第67章 望著面前這極致殘忍的一幕, 原晴之腦海中第一個意識到的竟然不是害怕。 這一刻,她心底涌出恍然大悟,繼而愈發深刻意識到一件事。 難怪司天監下了死命令, 耗費無數人力財力物力,也要在青城古街布下封印大陣,用盡全力阻止虞夢驚去到現實。難怪她在進入《戲樓》前, 聽說上頭已經派遣軍方介入, 將方圓數百米全部封鎖管制, 準備好封印若是不成功, 便采取強制手段的準備。 因為就算虞夢驚什么也不做, 他單單只是站在那里,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引得萬千人前赴后繼, 引頸受戮。這還無關于他本身擁有通天貫地的實力。 ——而比這些更加恐怖的, 是慶神那顆捉摸不定, 乖張莫測的心。 他是如此泰然自若, 仿佛殺人對他來說只是不小心踩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 或許以前旁觀過太多次虞夢驚被分尸的慘狀,以至于原晴之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傲慢站在原地, 等待被雨淋濕的貓咪, 即使有壞心思也是建立在自己被傷害的前提。殊不知貓已經長大成雄獅, 擁有了主動傷人的能力,才知道他骨血里從始至終一直是冰冷的。 現在這些死去的, 可以說是無關緊要的紙片人。但若是戲曲和現實融合后呢? 原晴之不敢去賭那個可能性。 見她久久沒有說話, 虞夢驚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他的手仍舊覆著少女雙眸,感覺到睫毛刷過指縫輕微的顫動。 很輕, 很癢,如蝴蝶振翅,卻帶起不亞于風暴的回響。 不管那張臉上出現驚惶還是恐懼,都絕非他想要看到的場面。虞夢驚心情直線下沉,他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此刻卻按捺住橫生的戾氣,放柔聲音。 “抱歉,嚇到小梨,但是這群螻蟻實在是太聒噪了?!?/br> 懊惱僅僅只面對自己的巫女,不該在這個時候讓她看見這樣的場面,而非其他。 畢竟被慶神放在掌心,視若明珠的珍寶,怎容他人詆毀?只是這次因為遲遲審不出那只老鼠隱藏的事,再聯想到曾經的失去和莫名的預感,罕見失控。 若是還有下一次,虞夢驚一定事先編好劇情,讓這些人更加死得其所。 出乎意料的,這回是原晴之抬手,主動拉下那只覆著的手。 她回過頭,若無其事地笑笑:“樓主多慮了。這里是您的摘星樓,您想做什么,還犯不著同我道歉?!?/br> 是虞夢驚再熟悉不過的神態。 戲伶們在戲臺上時,便要展露這樣的神情,才能迅速入戲,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演戲,也是戴上面具。 他最開始看雷柔不順眼,并不完全因為她是薛無雁的走狗,更多的則是因為這層表象的虛偽。只是那時的他尚且還有耐心,一步一步織網,等待她展露更多。無論背后是惡意,還是潛藏更深的貪婪欲望,反正那些對他而言早已乏善可陳。 可這一切,都在薛宅地下那場大火中付之一炬。 應該被一層層剝開的洋蔥反客為主,率先一步看清了扭曲迷霧背后的真實。 先動情的人總是處于被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