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作者:妄鴉)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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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你這么說二少爺!” “終于愿意說話了,原來你會生氣啊?!?/br> 青年撇了撇嘴,又因為她的搭理換上得意的神色。就好像在三二一木頭人里撬開了她像龜殼一樣不說話的嘴,而變得沾沾自喜起來。 “不過因為那種廢物生氣……嘖,眼光真差?!?/br> 接著,他話鋒一轉,十分自來熟地抱怨:“浴池里連鮮花都沒放?!?/br> 這人還真是完全沒有半點麻煩難搞,惹人生氣的自覺。 原晴之:“……”這么多年了,您老洗澡還放花瓣呢?什么小學雞。 總感覺剛剛和他計較的自己很掉價。 “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去拿?!彼齽傁朕D身,又被叫住。 “算了,洗都洗完了?!?/br> 其實虞夢驚倒也不是那種窮奢極欲的享樂主義,他只是理所當然地覺得完美的他應該配得上世間最好的一切。至于剛才為什么要提那么多要求,不過是單純想看面前的小丫鬟露出那副“我忍你很久不爽很久但干不掉你只能繼續忍”的有趣表情。 簡而言之,這種人就是很欠打。 既然不需要她,那原晴之就默默站到門口。 奈何虞夢驚這個搞事貓還沒玩夠,在主臥內逛了一圈挑剔了一圈后,又披著濕漉漉的長發晃悠到她眼前。 原晴之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還是女裝。而且是那堆衣服里最為妖艷的,綢緞黑底紅花的一款。 “……”這家伙該不會是女裝上癮了吧。 如果說,第一次女裝是不知道,那么第二次女裝,就只能是故意了。顯然,某人不僅不以此為恥,甚至還興致勃勃,果然她不該對虞夢驚的下限報以太多期待。 “你真的很有意思誒?!?/br> 在原晴之十足嫌棄的眼神里,青年托著腮,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雖然隔著厚眼鏡,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虞夢驚清楚,面前這個小丫鬟的確對他的魅力無動于衷。在這樣的藥效的影響下還能保有理智,最有趣的是…… “伸手?!?/br> 原晴之依言照做。便看見虞夢驚隨手將別在袖扣上的白花取了下來,放到她的掌心上。 望著顏色毫無變化,依舊潔白如雪的鐘情花,青年唇邊笑意逐漸加深。 一個口口聲聲說著深愛薛二少爺的人,竟然做不到讓花變紅,這難道還不夠有趣嗎? “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望著又開始喃喃自語的虞夢驚,原晴之心里暗道不好。 她雖然不知道這人給她朵花干嘛,卻也知道被他評價為“有意思”絕對不是什么好話。 “這樣吧?!边€沒等原晴之想出個對策來,青年就笑瞇瞇開口:“只要你把這朵花每天帶在身邊,在它變成紅色之前,我都可以考慮幫你哦?” “您的意思是……助我登上薛家主母之位?”原晴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庇輭趔@不以為意:“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你的情郎想成為家主,必須得迎娶那個什么何大小姐。他苦心孤詣設計了那么久,不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嗎?” “你不是說愛他愛得死去活來,難道還能親眼見他和別人成親?” 說這話時,遮蔽在束縛下的眼睛就沒有挪開過少女的臉龐,想要從中找到絲毫破綻。 奈何原晴之的演技和天生戲骨融合在一起,相輔相成,根本沒有弱點,笑死。 她表情幾度變幻,從顯而易見的掙扎到躊躇著下定決心,精彩演繹了一位戀愛腦少女的糾結:“那……多謝大人成全?!?/br> 對這個結果,虞夢驚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 他用讓人捉摸不定的目光打量了她一會,看得原晴之心里有些發毛。 青年形態的他比少年形態更加難以捉摸心思,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傲慢,輕浮,缺少人際經驗,毫無距離感,給人的感覺和云一樣,飄忽不定。 ——可在惡劣和討人厭這點上,倒是五百年如一,從未改變。 “那我現在應該要做什么呢,大人?”原晴之問道。 虞夢驚收回目光,自然地將梳子塞到她手里,然后坐到銅鏡面前。 “過來,給我梳頭?!?/br> 語氣之理所當然,要人嘆為觀止。 這大爺一看就是被人服侍慣了。 原晴之腹誹著,抬手卻相當小心翼翼。她鞠起一捧長發,將潔白的毛巾墊在下邊,輕輕用梳子從上往下梳動,吸取多余水分。 “你特地學過梳頭?” “我們這種身份,什么都得學一點,才能更好地伺候?!?/br> 她是絕對不會說,自己以前只給宿管的緬因貓梳過毛。 虞夢驚的頭發就跟他這個人的血一樣,冷得不行。但摸起來倒是很滑很順,明明他從來不保養,還是這個垂到腰際的長度,竟然都沒有影響發質,也是很神奇了。 一邊梳,原晴之一邊用余光打量。 青年正支著頭,薄唇緊抿,神色看不出喜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分尸又復活,耗費了大量能量的緣故,銅鏡里的青年顯得有些神色懨懨,格外疲倦?;貞浧鹦八罾锼从輭趔@被分尸復活后,臉上出現過同樣的表情,她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測。 “你在看我對吧?”心不在焉地走神時,虞夢驚冷不丁開口。 看到原晴之臉上驚詫的表情,他揚起嘴角,洋洋自得,一副“我知道我很帥所以你偷看我很正?!钡淖詰俪羝?。 原晴之:“……” 很想擊碎他的自信說自己只是在走神,但又怕越描越黑。 最后,她只能憋屈地選擇不開口。 顯而易見的,這個對策使得虞夢驚更加神氣,唇角眉梢都跳躍著嘚瑟。 “大人,梳好了?!?/br> 原晴之本著接下來絕不搭理他的原則,飛快地完成梳頭任務。 “行了,明天再來吧。本座乏了?!蓖~鏡里的自己,虞夢驚打了個呵欠。 “是。那我將您換下的臟衣服拿走?!?/br> 原晴之低眉順眼地走到后頭的浴室里,將地上那些沾血的碎衣服一點一點撿起。 她收拾著收拾著,忽然瞥見浴池邊緣擱著的,瞳孔瞬間睜圓。 被隨意放在那里的,赫然是她和師哥找了一整折戲都沒能找到的師家玉佩! 第33章 看到玉佩的剎那, 原晴之的身體反應竟然比思維還要更快些。 她立馬蹲下將其拿起,借著浴室燭火的微光,翻到背后仔細觀察。 在《邪祟》里, 她也曾經短暫持有過這枚玉佩,知曉它上面的紋路以及瑕疵。 翻來覆去來來回回確定了三遍,原晴之心里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這枚絕對是真品! 事實上, 經歷了今天的夜宴, 看到師哥分辨出商會少爺手上拿著的并非師家玉佩后, 原晴之就對“玉佩在入戲后神秘失蹤”一事有了新的想法。 東西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己消失, 這種詭異的情況,反而像是被“修正”了。 因為在《夜行記》戲內,師家玉佩是存在過的歷史物件。哪怕出戲后,那所謂的“玉佩”不過是劇組準備的塑料制品, 也不妨礙它入戲時變成真正的師家玉佩。 同一個世界, 總不能存在兩個真品吧? 在第一卷原著里, 師家玉佩只在《邪祟》篇出場過, 而后就伴隨著女主謝書瑤和男主師弘華的雙雙殉情,徹徹底底遺失在時間長河里,后面再也沒提到過。 原晴之猜測, 在原劇情里, 這玩意可能真的沒了。 可在《邪祟》劇情被更改, 時間線繼續延伸的情況下,師家玉佩這回萬一并沒有失落, 而是被人保存下來了呢? 那么, 這就涉及到了一個時間悖論的問題。 如果說在最開始,原晴之只是腦子里閃過這個猜測, 那么今天在虞夢驚身上發現師家玉佩,無疑是完完全全佐證了她的想法。 ‘當年拿走師家玉佩的竟然是虞夢驚……’ 原晴之想過玉佩可能會流落民間,被薛二少這類名流人士收藏,或者出現在某個犄角旮旯里。但她真沒想到,它最后居然會出現在虞夢驚身上。 《邪祟》篇的結尾,她帶著師哥成功出戲,皆大歡喜??墒且詰蛑腥说慕嵌葋砜?,就是世家貴女武五和反叛軍頭領師弘華一起殉情。 在這種情況下,虞夢驚不該因為被愚弄而感到生氣嗎,為什么還會特地把師家玉佩帶在身邊?這玩意也不值錢啊,哪里像他的一貫作風? 而且一旦從這個角度開始思考問題就會意識到,玉佩至少已經被虞夢驚隨身攜帶了五百年;就連他在夜紅神龕里面沉睡時,都跟著一起。 這么想想,原晴之甚至有點毛骨悚然。她實在想不通虞夢驚做這件事的動機。 但這并不妨礙她將這枚玉佩順走。 雖然腦內百轉千回,可在現實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想畢,原晴之將玉佩藏在手心,將最后一件臟衣服撿起,轉身準備若無其事地離開。 ——結果她剛轉身,就看見一個斜斜靠在門檻上的身影。 青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有些微濕的墨發披散而下,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昏暗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長,裂變,將那張本就有著非人般美貌的臉映得分明,同時也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 原晴之腦海中警鈴大作。 她有一種接下來的話,如果說不對,就會釀成無法挽回后果的可怕預感。 “呀,大人,您怎么站在這里,無聲無息的,嚇我一跳?!?/br> 她立馬假裝拍胸脯,掩飾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的慌亂。 原晴之清楚,虞夢驚既然露出這樣的表情,一定是看見了她的動作,滅掉心底最后一絲僥幸后,干脆主動將玉佩拿出來:“剛剛收拾衣服時,我發現大人您似乎掉了點東西,還想收起來拿過去給您呢,您就自己過來了?!?/br> 這段話像開啟了一個機關,虞夢驚抬手,將玉佩接過。 即便原晴之心里再不舍,也決計不敢在這時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