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戲(作者:妄鴉)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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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站在他面前的世家小姐就不同了。 在少年抬手的剎那,絹布內昏暗的燭光上移,光暈朦朧擴散,不偏不倚落在那張無數人夢寐以求想要窺探的臉上。 仿佛過了一剎,又仿佛過了一生。她僵在原地。 原本只是因為看見美麗之物,找不清自我,蒙上晦暗的眼眸飛速發生變化。膨脹的黑暗面致使漆黑的瞳仁不斷擴散,再擴散,最終變成如墨般詭異的顏色。 她的眼珠渾濁不堪,透著赤裸渴望,忽然手腳并用地朝前爬去。 “大人,請小心!”帶刀侍衛們立馬沖了過去,一下子將兩人隔開。 “真丑陋啊?!彼炯廊滩蛔〉吐暩锌?。 聽見這句呢喃輕語,世家小姐驀然停住。片刻后,她開始瘋也似地用修剪完好的指甲挖開自己的臉皮。像是察覺不到痛那樣,鮮血黏連著碎rou被硬生生刮下,筋膜斷裂,露出內里森森白骨,場面極其駭人。 “大人,這樣、這樣還丑嗎?” 墮入愛戀深淵的人癡癡笑著,似乎完全沒察覺自己方才做出了怎樣驚人的舉動。 可惜滿懷希冀的問詢并未得到回答。 就在世家小姐眼底開始聚集起黏稠的風暴時,一柄森冷的刀猛地扎入她的脖頸。 “噗嗤?!毖ㄋ臑R。 “噦!”急匆匆趕過來,負責行刑的老祭祀扔掉手中的祭祀刀,呸了一聲,蒼老的臉上布滿嫌惡:“神龕面前儀容不整,成何體統?別污了慶神的眼!” “在入宮之前圣旨就已明示。若是在神宮內違反規矩,輕則用刑,重則殞命?!?/br> 殺雞儆猴警告完,老祭祀又轉向少年,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司祭大人,在司巫選拔儀式開始之前,您都不應該隨意外出,更不能不佩面具?!?/br> 場面停滯了一瞬。 就在原晴之心驚膽戰虞夢驚會不會因為這近似監禁的話發怒,當場大開殺戒的時候,后者卻只是“切”了一聲。雖然誰都能看出他的不悅,但到底還是地將面具穩穩扣在臉上。 兩邊蒙著眼睛的祭祀立馬上前,熟練地將面具牢牢鎖住,將那細長的金鏈藏在耳后。而鑰匙則被老巫祝掰成兩半,一半遞給老祭祀,另一半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見狀,老祭祀這才滿意,一腳將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踢到了圣泉里。 后者咕嚕了一下,頃刻間,血rou之軀便被分解為無數藍色光點,如夢似幻。 在泉水的幽幽映照下,四周的巫祝們紛紛露出隱秘而快意的神情。 單獨幾句話的功夫,已然足夠滋生惡念和嫉妒。 “看見了嗎?這就是違背神宮規矩的下場?!?/br> “看見了嗎?這就是違背規矩的下場?!?/br> “看見了嗎?這就是下場?!?/br> 他們仿佛一個個迷失了自我的木偶,睜著漆黑的瞳孔,幸災樂禍地對著大家閨秀們低聲重復著這句話,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不過是被人供給消遣的一把刀。 而另一邊,始作俑者已經退到人群之外,此刻正是一副提著宮燈纖塵不染,隔岸觀火的愜意模樣。 《夜行記》早就寫過。只要有虞夢驚在的地方,沖突,矛盾,流血,惡念……總是必不可少。人們輕而易舉被他玩弄于掌心,暴露出人性丑惡淋漓的一面。 隔著人潮洶涌,少年支著下巴,愉悅地笑了。 那雙上挑的,深不見底的桃花眼里滿是興致勃勃。 直面旁觀大boss不費一兵一卒挑事拱火,大氣都不敢出的原晴之:“……” 這是戲,不是真的,這些都是紙片人。紙片人殺紙片人,頂多違反紙片人法。 她在心里一遍遍重復這句話,終于忍不住淚流。 特喵的,才五千萬,這錢絕對收少了! 第7章 在這個殘忍的插曲中,圣泉洗禮如同鬧劇一般結束了。后續老巫祝拿了根柳枝,沾了圣泉水,灑到她們這些巫祝備選身上,便是完成了洗禮。只有原晴之一想到這池水剛吞噬過一個人的血rou,心底便膈應地要死,打定主意回去里三層外三層好好洗個澡。 后面眼看場面變得無聊,帶好面具的司祭少年又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呵欠,在巫祝和侍衛看似眾星捧月,實則密切監視中飄飄然離開,要原晴之松了口氣。 但很顯然,他造成的惡劣影響遠遠沒有結束,還在以極大傳播速度擴散。 “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是啊,以前怎么沒有聽聞過司祭大人的威名?” “這般驚才絕艷的少年人,怎么也該在慶國聲名遠揚才對?!?/br> “可惜后面大人戴上了面具,真想一睹背后真正的容顏啊……” 巫祝把她們帶到神宮的落腳點。 剛進巫舍,大家閨秀們便像解除禁令那般,興奮地竊竊私語,言語間滿是對神秘少年的好奇和仰慕。即便先前有幾位小姐對元項明這位新晉殿前都指揮使多看了幾眼,現在也全部沉入司祭的魅力,不可自拔。 明明是前不久才發生的事,可在虞夢驚與生俱來的魔性魅力中,這些人已經全然忘卻,那位硬生生把自己臉皮挖下來的小姐是怎么死的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她們還沒來得及看到司祭的臉,現在只能稱得上愛慕,不至于像神宮里這些巫祝和祭祀那般失去自我,被欲望充斥,病入膏肓。 這樣戲劇且諷刺的一幕,倒是沖淡了戲曲和現實過于相似的違和感,加深了她對“這里不過是部戲曲”的印象。原晴之忍不住嘆了口氣,剛想去洗漱,又被謝霓云攔住。 “喂,武五。你快去想辦法把謝書瑤的房間換了?!?/br> 謝大小姐對著自己的小跟班頤指氣使:“巫祝說明天開始學習祈神舞,只要能讓謝書瑤晚上睡不好,她肯定會在眾人面前出丑!” 原晴之:“……行吧?!?/br> 她借著光磨磨蹭蹭走了出去,猝不及防在巫舍門口碰見一幕。 “誰給你的膽子,還敢同司祭大人提要求?!” 幾名祭司圍成一個圈,中間那個人跪倒在地,身上濕漉漉的,顯然被潑了冷水。走近看才發現,赫然是不久前那位拿了面具,自告奮勇想要給虞夢驚戴上的巫祝。 來來往往的巫祝祭司絡繹不絕,要么冷眼旁觀,要么上前泄憤似地跟著踩一腳。 明明是極其不合常理,不符合神宮秩序的混亂景象,大家卻已經司空見慣。甚至連跪在地上被欺凌的那個巫祝,也是一副雙眸漆黑,誓死不從,滿臉“你們就是嫉妒我同司祭大人說了話”的癲狂模樣,笑容極其瘆人。 原晴之看著這和邪教沒什么差別的扭曲氛圍,冷汗都下來了。再看了眼外邊深沉的夜色,想了想自己的夜盲癥,又默默縮了回去。這回可不是膽小人設,是真怕??! 破案了,神宮里沒有正常人。 事到如今,能夠保持理智的,也就只有女主和女配,還有倒霉蛋元項明和她了。 元項明和她不受影響,原晴之猜是因為他兩是入戲者,不受戲內規則約束。至于女主和女配則是單純的劇情豁免,這兩人完全一門心思撲在男主身上,半點沒察覺到司祭的問題。 話又說回來,虞夢驚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為什么劇情會出現這么大的偏差? 原晴之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虞夢驚是整個《邪祟》第一卷的關底大boss,在原著中第三折高潮戲才會出場,而且還只是出場個小片段。 雖說入戲者有更改劇情的可能。但距離入戲才幾個小時,她還啥都沒來得及做呢??偛豢赡芫鸵驗闆]推謝書瑤,就把大boss引出來了吧! 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回去睡覺。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被山頂的古鐘吵醒。 洗漱完畢,穿上昨天下發的巫女服后,原晴之打著哈欠走下樓。 經過一晚上時間,她已經完全想通了! 意識到事情超脫掌握后,原晴之的確慌張過。不過也只有一瞬。 她當過幾年社畜打工人,心態比大潤發里殺魚師傅的刀還要冷。只要把入戲當成打卡上班,上班結束就能結工資,古井無波的感覺那不一下子就回來了。 “武五,昨天吩咐你干的事情干好了嗎?” “都辦好了都辦好了,小姐您放心吧?!痹缰S口敷衍。 事實上她昨天看到外邊那群魔亂舞的景象,就果斷回去洗洗睡了。 女配指使武五前期使的這幾個絆子就沒有成功的,主打一個自食惡果。反正劇情已經偏成一條脫韁的野馬,也不差她這點。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前方謝書瑤側過身來看了她們一眼。 而謝霓云瞅著站在最旁邊的謝書瑤,怎么看怎么覺得后者沒有半點沒睡好的樣子,反而精神倍兒足。 “奇怪,怎么感覺她精神還不錯?” “不清楚啊,或許她裝出來的呢?!?/br> “這樣嗎?”謝霓云似信非信。 原晴之放心的很,在戲本劇情開始之前,武五就已經跟了女配多年,手上干過的壞事多了去了,謝霓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貿然懷疑自己人。 “未來三天,你們的任務是學會祈神舞?!?/br> 這點暗潮涌動并未持續太久,很快,老巫祝就帶著巫祝們來到巫舍門口,宣布未來的行程:“三天后,司巫人選將正式確定。第四天將舉行天祭大典,屆時你們都將上場參與祭祀,跳祈神舞,為大慶祈福?!?/br> 話音剛落,除了早早利用鈔能力透題的謝霓云,其余貴女們紛紛炸開了鍋。 “三天內學完祈神舞?這也太難了吧?!?/br> “是啊,我們以前都沒有接觸過……” 祈神舞是大慶國祭祀必備的項目,巫女們用其進行降神、求雨等項目。但與之著稱的還有它的特殊性,普通百姓無法學習神職人員的舞蹈,只能在神宮內學習。 換而言之,想要三天內學完,幾乎不可能。 “肅靜!”老巫祝冷然:“遴選司巫一事,乃重中之重,不容有失?!?/br> “誰還有意見,現在提出來,想必圣泉也很喜歡有人能進去洗個澡?!?/br> 既然不解決意見,就解決提出意見的人。一通組合拳下來,所有人都安靜了。 見狀,老巫祝滿意地點點頭,將一行人帶到神宮正殿。 傳說慶神喜赤色,從夜紅神龕就可見一斑。所以祭祀用品一切都是同色。包括降神幡,燃燒的火燭,神宮兩側掛著的赤旗。和這片火紅海洋格格不入的,是大家閨秀們身上穿著的純白巫女服。 “你們記得看好,每天祈神舞只演示三遍,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己的練習時間?!?/br> 說完,領舞巫祝便赤腳走到宮殿中心。 很快,祭祀們敲響編鐘,笛聲悠然響起。 大家閨秀們紛紛睜大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著領舞的姿勢,生怕漏掉一星半點。 原晴之同樣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