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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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霖不吭聲,林安安仍自顧自地說著:“當初填報志愿時想著以后要去當新聞主播,或者去報社工作也行啊,誰能想到,人家電視臺、報社根本不招那么多人。你不知道,海市電視臺今年就招不到五個新聞專業的,聽我師姐說光報名的人就起碼得有一百多人?!?/br> 陳霖側目看林安安。 嗯?難道這人也是學的新聞專業? 林安安說得口渴,喝了水想繼續嘮嗑。這時對面下鋪來了個高高壯壯的解放軍,目光如炬地在她們倆臉上飛快地掃過,最后視線落在對面床疊得不太整齊的被子上。 狹小的空間里竄進來一股凜然正氣,林安安抿住嘴巴沒再繼續叭叭,陳霖也悄悄地挪了挪屁股,身板一點點挺直坐正。 她們就安靜地看著解放軍戰士把被子疊成小豆腐塊,枕套的褶皺也一點點撫平,整齊地放在小豆腐塊上面。 車廂里的其他房間時不時穿來說話聲,售貨員越來越清晰的吆喝聲,以及廣播里正提醒下一站下車的乘客提前收拾好行李。只有他們這里安靜到不像有人在,陳霖這時候倒寧愿林安安繼續嘮叨。 但陳霖低估了林安安的能力,沒到半小時,林安安就和解放軍戰士搭上了話。人解放軍戰士端端正正地坐在過道小座位上,在聽完林安安說的一句,就點頭“嗯”一聲表示自己在聽,這回還有個人理她了,這姑娘聊得更興奮。 默默同情解放軍戰士。 多虧林安安的不斷追問,得知解放軍戰士也是到陽省省城,陳霖安心多了。 從海市到陽省省城,差不多要坐兩天兩夜的火車。 林安安在她前一站下車,走之前還揮手祝她以后工作順利,想著這兩天的相處,陳霖沒忍住提醒她以后出遠門多點心眼誰知道旁邊人是好是壞。 早上四點多到的陽省省城,外邊天還沒全亮起來。 她不著急趕路,就等著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拎起行李下車。 到了省城火車站,她還得去等六點從省城到錦州市的火車。在火車站外吃了碗牛rou粉填肚子,吃完差不多到檢票的時間。 咣咣當當又是半天,中午十一點半到的錦州。來不及吃午飯,路邊買了幾個洋芋粑粑,上了到興縣的大巴車才拿出來慢慢吃。 大巴車開進縣城里,與海市到處拆遷建大樓不同,這里大多建筑和十年前沒多少變化,聽說很快就要改成縣級市了。 路過興縣高中,發現學校終于換下了破破爛爛的大門。正想感慨下這變化,突然發現沒有可以傾訴的人。 鄰座的人不解她突然面帶笑意轉過來似乎想說什么,又尷尬地笑笑撓撓腦袋。 下午三點的縣城街道還熱鬧著,很多人出門都不戴帽子不撐傘。冬無嚴寒、夏無酷暑的興縣比四季分明的海市舒適太多。 縣城到富華村的公交車看起來像五六十年代的老物件,動起來就顛顛晃晃,這趟車她就見過兩個司機師傅。高一前那個兇巴巴的五十歲大爺,高一后就是現在這個好脾氣的阿叔。 這趟公交車不是專門到她家在的富華村的,而是從縣城出發,幾乎是繞個大圈,途徑十五個村。富華村是這趟線路的倒數第三個村。 曾經她以為大山外面的城市也是常年天藍地綠、四季如春,就算有差別,也不會差別到哪里去。直到她見識了海市的冬天和夏天,才知“紙上得來終覺淺”。 她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是周云旗傳授的經驗——坐前面目視前方不容易暈車。 “你今年大學畢業了吧?!?/br> 肯定的語氣,司機師傅居然還記得她呢。 “工作都分配好了吧?” 縣城里走出去的大學生不多,外面風云變幻,司機師傅知道的還是好幾年前的政策。聽聞她是大學生,車上其他人紛紛投來羨慕、仰望的眼神。 大學生啊,換做是十年前,那是畢業出來就進好單位捧鐵飯碗的。她能想象得到回了村里,得知現在大學生不包分配工作而且她現在工作還沒著落后,她很可能又要揚名整個富華村了。不,這回可能是揚名十里八鄉。 頂著眾人羨慕仰望的目光,陳霖給他們宣傳了現在大學生不包分配了,而是雙向選擇。然后舉了不少例子,詳細地給他們解釋什么叫雙向選擇。 “那要是沒單位選,就沒工作了?” 陳霖點頭,“是這樣?!?/br> 她試圖給他們說雙向選擇對學生、國家、社會的長遠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但是大家的重點只有: “不包分配工作了那這大學讀著還有什么意義!” “我家三表姨家的孩子,大學畢業出來就給分到大單位了,是不是你們學校不行?” “讀完大學出來都找不到工作了?!?/br> “......” 大學生陳霖嘆氣。 第004章 回到熟悉的故鄉,在晃晃悠悠中瞇上眼睛睡了一覺,迷糊中驚醒,這一覺睡得安穩,仿佛過了很久。 抬頭透過車前面的玻璃看向天空與遠山交際處,純凈澄澈的藍天,掛著紅色、橘黃色、金色的云,穿透云層撒落的霞光落在山林、河流上。 車上除了司機師傅,就只剩包括她在內的三個乘客。 這趟車一天只走一趟,早上出發,下午回。人少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從起點到終點最快要三小時,慢一點得四小時,一個來回就八小時了。像今天,就算她早上到了縣城,也沒辦法回。 二十來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