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畫著，身后突然傳來聲響。

    尤思嘉嚇一跳，下意識地捂住草稿紙，隨后扭頭。

    楊暄站在門口，用手背敲了一下門，瞧她一副受驚的樣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了兩個字：“吃飯?！?/br>
    尤思嘉“哦”了一聲，連忙起身跟著出去。

    桌子飯菜已經布好，炸好的椒鹽大蝦、豆芽炒rou絲、蒜蓉白菜，兩只小碗里的小米粥冒著熱氣。

    平日里尤思嘉一坐到飯桌前就悶頭吃得很香，這次卻咬著筷子猶豫。她見楊暄已經端起碗來開始吃飯，她才跟著慢慢動筷吃起來。

    飯后楊暄收拾好碗筷去洗刷，尤思嘉跟著一塊去，洗碗池狹小，兩人擠在中間，抬起胳膊時總是碰到對方。

    楊暄見狀，就把手套摘給她，自己去收拾旁邊的鍋盆。

    尤思嘉把碗筷上的泡沫全部沖洗干凈，扭頭見楊暄已經出去了。她擺好碗筷，出去一看，他已經把掛在架子上的外套取下來。

    一晚上沉沉悶悶的氣氛已經讓她很不舒服，尤思嘉終于上前拉住他：“你要走嗎？”

    “對，”楊暄邊穿外套，低頭從衣服下擺往上拉拉鏈，“店里有點事?！?/br>
    尤思嘉問得直接：“你生氣了？”

    楊暄找了半天才捏住拉鏈頭，“呲啦”一聲直接拉到領口處：“沒生氣?！?/br>
    “那你為什么不和我說話?！?/br>
    楊暄看她一眼：“我沒不說話?！?/br>
    尤思嘉心說不一樣，她想了一下，繼續問：“那你為什么不問我在學校里的事?！?/br>
    “我這不都知道了?！?/br>
    “你不知道，”她有點生氣，“你問我呀！”

    楊暄聽出她情緒的變化，頓了一下，喊了她的名字：“尤思嘉?！?/br>
    他的眉眼在燈光下看不真切，直直望過來：“老師今天為什么會給我打電話？”

    “我也不知道，”她有點著急了，“我沒早戀，我就是想和圓圓離得近一點，老師以為我不愿意換位置——”

    她愣住，像是反應了過來：“你是覺得我在學校里沒好好學習嗎？”

    “沒有，”楊暄的語氣聽起來仍舊柔和，“我看了你的期中考試成績?！?/br>
    尤思嘉是真有點委屈了：“班主任說我不好，你就信了？”

    “你挺好的，老師有老師的角度，你不用在意這些?！?/br>
    尤思嘉再次提起剛才的話題：“那你為什么生氣？”

    “我沒——”說了兩個字，楊暄止住了話。

    空氣安靜了一瞬，他接著開口。

    “這件事情我了解了，”他說，“班主任確實有點大驚小怪，我是想問，你為什么給我打電話？”

    尤思嘉一愣，仔細回憶了一下：“他說要家長的號碼，誰有空就讓誰來?！?/br>
    “嗯，”他垂著眼睛，“你怎么說？”

    “我說家里只有哥哥，就把你的號碼給他了?！?/br>
    他問：“哥哥？”

    尤思嘉下意識地重復：“對，哥哥?！?/br>
    楊暄點點頭，說知道了。

    看他平淡的神情，尤思嘉再次摸不準他的念頭，但該說的都說了，又覺得他輕拿輕放的態度讓自己很難受，還不如訓一頓。

    最后楊暄還是要走，并囑咐她好好休息。

    尤思嘉望了一眼他，沒說話，轉身進了房間。

    楊暄下了樓，騎著摩托去轉了一圈，最后停在五光十色的旋轉燈柱旁。

    李滿坐在店里的沙發上，入鄉隨俗，他搞了一個發尾帶點黃的tony頭，上衣和褲子上都布滿了拉鏈，見楊暄進來，他起身，身上的鎖頭互相滴滴答答碰撞著。

    楊暄讓李滿給他剃個寸頭。

    “真帥啊暄，”等全部弄完，李滿拿著吹風機給他吹頭發，“聽說最近那富二代的妹子經常去找你洗車？”

    楊暄抬眼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可能因為我干活仔細?！?/br>
    見他透露出煩悶來，李滿便沒接著打趣，又問：“咋？瞧著不大高興？”

    楊暄說：“今天我被思嘉班主任叫學校了?！?/br>
    吹風機轟鳴，李滿湊近一些：“嗯？”

    “說她和男同桌有早戀傾向?！?/br>
    李滿反應了兩秒，突然停住動作：“什么？”

    他的音量提得有點高，周圍剪頭的顧客都往這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滿停下吹風機，連忙道歉，說完就接著問，“那小子是誰！”

    “你先幫我把頭發弄好，待會等你下班再說?！?/br>
    秋季，在外面吃烤串的人已經很稀落。

    李滿拎了幾瓶啤酒過來，仍舊不依不饒：“那小子是誰！”

    他動作幅度很大，瓶起子把瓶蓋掀飛到地上。

    楊暄邊倒酒邊說：“不清楚?！?/br>
    “你不去問問？什么東西也敢拱白菜？揍幾頓就老實了！”

    “下周會舉行家長會，到時候應該能和人家家長見一面，班主任也說要把位置調開，”楊暄舉起杯子，抿了一口又放下，“但思嘉應該沒那個心思?！?/br>
    “那還成，不影響她學習就成，”李滿和他碰了個杯，“家長會你過去看看是啥情況?！?/br>
    楊暄垂著眼，語氣緩慢：“我今天下午請假過去，在學校待了一會兒，一直到現在，心里都不是很得勁?！?/br>
    “怎么？”

    楊暄又不說話了。

    李滿急了，在下面踢了他一腳：“說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