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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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前幾天不是給咱妹買了補腦液?是這個吧?我也給你去拿瓶?” “你正常點?!睏铌呀K于發話了。 “哦,”李滿不知道說什么了,“我看你這段時間像夢游一樣,魂都不知道飛哪了?!?/br> 楊暄垂下眼睛,把書一合,慢慢道:“我一天到晚迷迷瞪瞪的,坐學校里也是,你看著我是在看書,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br> “啊?!崩顫M發出了一個氣音。 楊暄頓了一會兒,突然喊他:“滿哥?!?/br> “???” “你有什么目標嗎?” “什么?” “就是,”楊暄斟酌了一下用詞,“換句話說,就是……理想之類的?” “???”對方樂了,“我配用這種詞嗎?” 楊暄也笑了,沒笑兩秒就覺得笑容牽起的兩側肌rou變得酸澀勞累,這讓他不得不收回了笑。 “滿哥,”他又抹了把臉,“我吧,我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br> 以前的目標是賺錢買藥、給姥姥治病,這些是可見的,他就像奔著標桿直跑的人,哪怕肩膀上有擔子,望著那個可見的目標,他也是充滿干勁。 現在什么都沒有了,標桿和擔子齊齊消失掉,他就突然停住腳步,對著茫茫雪地無所適從。 李滿勸他:“學習,上學,養活自己,這不都是你能干的?” “我知道,這些我知道,但是我就是——” 楊暄聲音低下來:“我就是一點勁都提不上來?!?/br> 楊暄這段時間的反常,也照樣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 班主任姓高,教語文。是個小矮個,戴著眼鏡,皮膚黝黑,煙不離手,從高一教到他們高三。 楊暄最初覺得這個老師不太一樣。依稀記得開學第一天,他就站在講臺上不說話,等所有人安靜下來,高老師突然開口念了一句詩,念完之后寫在黑板上,讓他們板板正正抄在語文課本扉頁上。 班里有一半人連筆蓋都沒拔下。但楊暄現在翻開自己的課本,還能看到用鋼筆端端正正抄下的八個字,如今已經略微褪色——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古艷歌,漢,佚名。 據說出自《詩經》,楊暄也不懂什么含義,但是這一出著實把他唬住了。這讓楊暄覺得高老師是個文學氣息極其濃厚之人。 畢竟春河鎮的學生日常就是抽煙、戀愛、打群架,所有的老師都見怪不怪,更懶得和他們說什么,不在學校犯事就是他們的最低要求,大部分老師都是講完課把粉筆頭一扔,夾著課本回到辦公室靠著墻面喝茶聊天,而第一天如此鄭重其事、玄乎其神的老師并不多見。 但高老師的文學氣息也只是體現在上課時的嚴肅,面對每日消耗青春不干正事的學生,明哲保身保護血壓才是第一要事,因此他平日里身上散發最多的是煙味。 比如說此時此刻,楊暄離他還有幾米遠,已經被這浸染了數十年的老煙槍沖擊了一下,他沒忍住揉了揉鼻子。 “楊暄,”高老師把茶杯放桌子上,開始拎著暖壺往里面倒水,“我當你這些年班主任,也沒正經找過你談話,以前是找不到你人,想聊都沒得聊,最近你在學校待的時間長,好不容易逮著你,今天咱倆就聊聊?!?/br> 楊暄問聊什么。 “你的打算,你的未來?!?/br> 楊暄沒忍住笑了一下,帶著濃烈自嘲含義的。 高老師捕捉到了他的笑容。他的目光藏在反光的鏡片后面,他在打量他,但不是自上而下的。 很久沒有長輩用這種目光看自己了。 在這種目光下,楊暄突然就涌現一些細微的傾訴欲,他最終選擇開口:“老師,我覺得吧,在我身上討論這個,不太有意義?!?/br> 高老師聽到這個回答,直起了身子,但也只是繼續看他,示意楊暄繼續說下去。 “我前幾天看了一下??汲煽?,不光看我自己的,也看了整個班同學的?!?/br> “嗯,”對方問,“有什么發現和想法?” “能過本科線的,也就一兩個人吧。本來咱省上學競爭就激烈,這個地方的教育水平就在這兒,哪怕我現在拼命去學,最后破天荒也不過就是上個三本。申請助學貸款后,每年還要交幾萬學費,我呢,也負擔不起這個費用?!?/br> “更何況,”楊暄頓了頓,傾訴欲開了一道口,就有些攔不住的趨勢,“我沒有這個動力?!?/br> “怎么說?”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但這對我來說太遙遠,以前我會覺得逃課賺點錢更實在,至少把錢捏在手里,能解決眼前的困難?,F在我沒有什么困難了,以后的日子,過一天是一天,退一萬步來講,我有手有腳,總不至于餓死?!?/br> 高老師聽他說完,沉默不語。 隨后他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后,緩言道:“大家都說知識改變命運,不錯,目前仍然適用,但這其實是比較偏功利的想法,但顯然,你目前沒有這個功利性?!?/br> 楊暄輕輕點了頭,似乎是聽進去了。 “你剛剛說不至于餓死,”高老師看他,語氣并不嚴厲,“所以你認為,學習是為了填飽肚子嗎?” 見對方沒反應,他繼續:“那我換種問法,你認為活著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嗎?” 楊暄遲疑了。 “你有在乎的人吧?” 楊暄睫毛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