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你這是想為你紅顏知己翻案?”葉晚棠聲音里滿是嘲諷:“那方才怎不開口反駁韓老先生,表明蘇姑娘人品高潔,抄詩必然有她的道理?” 兩句話讓許熙面露狼狽,他沒想到當初他刺葉晚棠的話,竟然全還了回來。 偏偏他無法反駁。 他也沒法說,他并不是為了蘇芷瑤翻案,蘇芷瑤抄詩已經板上釘釘,他只是覺得整件事很奇怪,他想弄清楚,也想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和仕途。 他清楚知道這件事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可在葉晚棠開口后,他就知道,根本無法挽救挽回。 他追究這件事,在所有人看來,是他要為紅顏知己翻案,對他的印象只會越來越差,只會覺得他不知好歹。 人做錯事就是要付出代價。 看著許熙露出和崔君昱一樣憋屈憤怒的表情,葉晚棠心情都好轉了,施施然走了。 他自己上來找罵呢,她自然得滿足他。 許熙看著葉晚棠的背影,熟悉的憋屈和失望涌上心頭,氣得眼睛都紅了,什么清冷端方自持全然消失。 他方才還道葉晚棠有底線,心中愧疚,畢竟不管是上次在唐家藥鋪,還是這一次,葉晚棠都沒有落井下石。 合著只是沒當眾落井下石,私下還是要奚落他,狠狠的落井下石。 又狠狠報仇,又保持了她自己的形象,她好狠的心,好惡毒的心思! 許熙捏緊拳頭,半響憋出幾個字:“壞女人!” 也虧得葉晚棠不知許熙所想,不然得告訴她,她就是小人,她最喜歡落井下石,剛才只是被裴渡先搶了而已。 被重創的許熙罵過之后,心中卻悵然若失,可這一份悵然若失,卻不是對蘇芷瑤,而是對葉晚棠。 他明明恨透了葉晚棠,也看清了她的惡毒,明明該徹底遠離她,可心神卻總忍不住被她牽引。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感受。 丟下兩個失魂落魄的人,葉晚棠抬頭挺胸,一邊和人打著招呼一邊離開。 經歷了這許多波折,葉晚棠雖然依然備受爭議,但敏銳的人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看出葉晚棠不簡單,而且葉晚棠好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皇子也毫不客氣。 更奇妙的是,昱王竟然落得這樣的境地。 聰明敏銳的,不免對葉晚棠起了些忌憚,一路出去,大家都很客氣。 葉晚棠不知他們想法,看裴渡已經走了,忙上了馬車。 好在裴渡雖然提前走了,但其實離葉晚棠一直沒多遠,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擔心君月公主之流對葉晚棠不利。 君月公主看向葉晚棠的眼神多冰冷,他已經看到了。 若君月公主敢伸手,必然剁了她爪子,好在順利回到了將軍府。 裴渡不知不覺的習慣了走督主府后門,下馬就要走。 “等等?!?/br> 葉晚棠卻叫住裴渡,掀開馬車示意他過去:“裴督主?!?/br> 裴渡猶豫片刻,發現四周并沒外人,才抬步走來,只是離得并不近。 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加上今夜所見,他發現葉晚棠似乎有些抗拒男人,或者說好像怕男子靠近。 明明她都嫁了三次,卻懼怕成年男子,抗拒男子的靠近。 會造成這樣的情況原因,不用細想,便知道是不好的經歷。 還沒得到證實,但是這一份猜測,讓他一路回來都是低氣壓。 他也下意識的沒靠近葉晚棠,保持了距離。 未曾想葉晚棠看到他站得那么遠,竟然直接探身,拉住他胳膊將他拉過去:“你過來些,給我看看傷口?!?/br> 裴渡:“……” 他這才看到她手里的東西,是紗布和藥。 葉晚棠馬車上隨行攜帶了不少實用的東西,在回來的路上早已找好了。 別人可能未曾注意,畢竟裴渡之前絲毫沒有受傷的模樣,但葉晚棠細心,發現裴渡之前給她打落擋下茶盞碎片時,手心被碎片劃傷了。 這是幫她才受的傷,她必須得感謝,再力所能及的幫忙包扎一下。 她可知道,裴渡不喜歡處理這些小傷口,上輩子他受傷回來,都得她盯著,或者幫忙處理,不然他就不管。 葉晚棠將裴渡拉過來后,拿起裴渡的手看了一下,松了一口氣。 “還好,傷口不深?!?/br> 葉晚棠抬頭看了一眼裴渡,笑著道謝:“多謝了,不止是替我擋了碎片,還有方才仗義開口,將我想說的話都說了?!?/br> “就是我們算是徹底得罪崔君昱了,疼不疼?” 裴渡晃了一下神,才終于回過神:“不疼?!?/br> 他說完,渾身僵硬就要收回手,卻被葉晚棠拉住。 “別亂動,還沒包扎?!?/br> 裴渡看著葉晚棠低頭認真看他傷口的模樣,欲言又止,臉上甚至閃過一絲懷疑。 按理他推測并沒錯,可葉晚棠偏不怕他,還主動將他拉過來,硬拉著他包扎。 或許是因為他……不算男人,所以她才不怕他? 葉晚棠讓聽雪提燈過來,仔細看了傷口,確認并沒碎片,也發現了一件事。 “你地紋為什么這么短?” 人手掌中三條主要紋理標示為天紋、地紋、人紋,地紋代表壽命,傳說越長壽命也越長。 裴渡的地紋卻很短,前世她死得早,難道他后來也死得早嗎? 第76章 你把我身體吹麻了,心也吹亂了 葉晚棠仔細看看:“現在這傷倒是正好接在地紋處,若是留疤,是不是算是給你續上了?” 葉晚棠看看自己手掌心,她地紋并不短,上輩子卻早死,所以并不能當真,但還是覺得續上了才好。 裴渡:“……那就放任它別管了?!?/br> 她一直拉著他的手,他很不習慣,且他們靠得太近了。 他都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冷香,偶爾還有發絲拂過手腕。 發絲柔軟,卻讓人亂心。 裴渡說完照舊要抽回手,卻被葉晚棠及時抓住。 “不能不管,傷口就是疼的?!?/br> 葉晚棠說完感覺自己手不自覺用力了,擔心扯到傷口忙放松力道,改而抓住他的食指。 “你別亂動,方才都抓疼了吧?” 裴渡:“……沒有?!?/br> 他不疼,他只是害怕。 她怎么就抓住他手了,還抓得這樣緊,他的手布滿鮮血,骯臟得厲害。 她就像她的手一般,白凈柔軟,不該觸碰他這樣的臟手…… 裴渡真想著,就聽葉晚棠哼了一聲。 “撒謊?!?/br> 隨即就習慣性低頭吹了一下。 她上輩子被折辱折磨,不免會受傷,被關的她也沒有什么藥,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吹一吹挺過來的。 葉晚棠習慣了,吹了一下,就開始敷藥包扎。 卻不知裴渡的心,全被這一吹給吹亂了。 輕輕的癢癢的,吹得人心都麻了,從未體驗過被此滋味的他,從不知道,這吹一吹竟然如此可怕。 他捏緊拳頭,僵硬要求:“你以后別亂吹?!?/br> 葉晚棠抬了一下頭:“只是吹了一下,不臟的?!?/br> 上輩子裴渡也不讓她吹,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反感,怪她方才忘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吹了?!?/br> 裴渡松了一口氣,最后也沒有解釋自己并不是嫌臟,怕葉晚棠追問不是嫌臟,為何不能吹的原因。 葉晚棠認認真真包扎好,最后還打了一個蝴蝶結。 她很滿意:“好了?!?/br> 裴渡看著手卻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斷手了。 葉晚棠從身后拿出詩集,遞給裴渡:“這是我方才拿的,拿了兩本,分你一本?!?/br> 裴渡看著她又送他東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葉晚棠:“……裴督主,你為何總是對我避之不及?” 其實葉晚棠想說的是,裴渡為什么一副她要他用強的模樣! 之前便是,剛才更明顯,差一點就在臉上寫‘不要非禮’‘不要過來’了。 葉晚棠承認,因為上輩子的交集,以及這輩子的試探,她確實總是接近裴渡,但她也絕不可能非禮他! 只是這話說出來很是奇怪,所以葉晚棠便避開了非禮兩字。 裴渡看了葉晚棠一眼,心說:你終于發現了,那往后是不是可以離我遠點? 葉晚棠暗恨:她竟然看懂了! 葉晚棠看懂了裴渡的眼神,但并沒有開心,反而很是憋悶。 難道一切都是她的誤解?裴渡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