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不知道他從哪兒找到的,一瓶噴漆。 在空白處寫上「姜既月,與你共度此生,是我之幸,陸綏?!?/br> 寫完后對著她傻笑,臉上不知何時被沾了一塊。 過了,這么多年, 他還是那個乳臭未干、意氣風發的少年。 第82章 登陸月球畫展 登陸計劃一: 2014年, 陸綏同往常那樣在悶熱的房間里畫畫。 即便窗已經開得很大。 吹進來的風依舊帶著灼燒感。 他絲毫沒覺得煩躁,此刻或許只有平靜的內心是一塊納涼之地。 “兒子,你多少天沒出門了?”聲音是從門外傳進來的。 他沒有停下手中的筆, 靜物本身很簡單,難得是表達照片所表達不出來而人rou眼可見的東西。在陸綏的眼里世界上沒有絕對意義上完整的畫面,永遠能就這么畫下去。 這幅畫他畫了半個月。 敲門聲變得很急促,像是末日審判前的鐘聲。 他不停地敲擊著, 直到掌心通紅。 “給我滾出來?!?/br> 他依舊沉默不語。 因為他深諳著這個道理:越是失去理智的人在遇到漠視時才會越崩潰。 直到最后門鎖被撬開。 他不在同往常一樣威嚴儒雅, 渾身上下有像是燃燒的火焰,手臂和臉通紅像是被曬化了。 陸衡的手中還有把門鎖弄壞的扳手。 顯然, 他這次不會罷休。 他依舊坐在那里,頭都不回。 “你到底想怎樣!一個月不出門,不參加我們結婚二十周年慶典。陸綏!”陸衡大口大口地喘氣, 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他頭發都白了, “報金融有什么不好的,你就這么想學你那破畫, 當一輩子賣畫的乞丐?” 只有說到這句話時他才回頭,死死盯著陸衡。 一個久居高位的人都被他的眼神給嚇到了。 這件事的起因是陸衡打算送陸綏去國外留學, 學習商科, 以便將來能夠繼承公司。但是陸綏不愿意,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實際上以他的成績考上國內的985是沒太大問題的。陸衡卻沒經過同意便以他名義申請了國外的大學。 以至于現在,他不愿再開口。 陸衡聲嘶力竭地大喊著:“”陸綏,你這是要氣死我??!” 他作為父親的權威被完完全全挑釁了, 再也顧不上什么溫文爾雅。 軟硬兼施:“我做得這些不都是為了你的未來, 學藝術能有什么前途?!?/br> 陸綏沒有說一句話,他不屑同一個怒火中燒的人辯解。 “別畫了, 有本事現在滾出家,看看你還能不能活下去!”陸衡一把把陸綏從椅子上拽起來。 在看到那幅畫的時候,他有片刻的怔愣。 但依舊把油漆重重地砸了上去,鮮紅的血色占滿了陸綏的整個眼球,墻面上噴濺狀的油漆,像是殺人現場。 他殺死了這只山羊。 永遠的。 “永遠不要妄圖干涉我的人生?!?/br> 他只是平靜地撿起掉在地上的筆。 走出了家門。 十八歲的陸綏聞了路邊的花香,原本炙熱的夏風,他只覺無比自由。 大橋上的車,風馳電掣。 他走在橋上,白色襯衫被風吹鼓起,勾勒出少年蓬勃充滿力量的身體輪廓。 向下,是看不清深淺和去向的河。 但他驚奇地發現河面上居然是一整個天空,云是彩色的。 “好美?!?/br> 他也就放下了這個念頭。 來到了那個畫室,就在高中美術老師的家里。 那是一個雙層的小洋樓,滿墻的凌霄花火紅地刺眼,那不是趨炎附勢,那是立于高墻的哀嘆。 “黃老師,我來啦?!?/br> 陸綏已經許久沒有和陌生人講過話了,即便是自己熟悉的老師,他的手心也忍不住出汗。 “你總算來了,坐下來畫給他看,他是美院的教授?!秉S老在和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聊天。 兩個人都慈眉善目的。 他在作畫的時候就沒那么緊張。 但只畫到一半就被叫停了。 “孩子,你這樣畫不行的?!苯淌诖驍嗔怂?。 和黃老激烈地討論著。 陸綏頓住了,他默默的放下筆,聆聽審判。 “你這樣考不上國內的美院,你得去國外。這樣的畫面在聯考中注定拿不到高分?!苯淌诘脑捄苤苯?,“你這種巴爾格素描完全不適用于聯考?!?/br> 陸綏虛心接受他的點評,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過,畫面太過細膩,很美?!苯淌诓涣呖滟?,“是個學習油畫的好苗子?!?/br> 他的眼睛亮了亮:“謝謝老師?!?/br> “你去樓上看看他們畫的,那群孩子就是為了美術聯考準備的畫面?!秉S老示意他上樓看看。 兩位老人就討論起他的畫面。 陸綏順著旋轉的扶梯走上去,是露天的,所以凌霄花就在不遠處,像是流動的火焰。 落地窗上有陽光反射出的光斑,白紗窗隨風而動。 靠窗那邊,一個女孩坐在畫架前。 畫面同她的發絲一般輕透,似乎還有絲絲縷縷的花香。 回頭的那個瞬間。 兩人對視了,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 他從未見過如此,明媚的笑。 如此具象化,像是他僅剩黑白灰的素描世界里出現的,唯一的那抹鮮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