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聲音和平時的成熟性感顯然不同,多了幾分委屈無辜。 姜既月越看越覺得自己說重了,立馬道歉:“對不起,委屈你了,你就小人不記大人過,好嗎?” “好吧?!?/br> 他在姜既月轉身的瞬間,換了一副表情。 開始瘋狂眨眼,原本那里計劃有顆將墜未墜的淚珠,結果怎么也落不出來。 雖然很是嫌惡剛剛的聲音,但不得不說確實有用。 他好像知道姜既月吃哪套了。 看著她把自己辛苦撥出蓮子的銀耳湯喝得只剩蓮子,陸綏也心滿意足了。 此后的兩天都是這樣。 姜既月每分每秒都不想離開工作室,抓緊趕在除夕夜前將禮盒全部做完,恨不得飯都讓別人來喂。 陸綏每天都跟在她身后打掃衛生,處理家務,洗衣做飯,就差把飯喂嘴巴里了。 好在他們成功趕在除夕夜前把這些成功交付了。 姜既月也好松下這懸梁的繩,刺股的錐。 但也沒給他們放松的時間,要準備除夕夜的晚飯了。 今年很特別,阿香媽的兒子沒回家,所以盛情款待?;蹐@的三只。 掌勺是阿香媽,陸綏幫廚,姜既月坐享其成。 鍋勺交錯,火光四濺,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就已上桌,冷盤在上桌前就被姜既月偷吃了,現在她逃了出去和村里的小孩放著煙花。 “開飯啦——” 圍著這一桌好菜的是如此奇特的組合,桌上的每個人都沒有血緣關系,但卻有或多或少的聯系。 硬湊成一桌子團圓飯,也是年味十足。 “阿香媽,你燒得菜比酒店大廚燒得還好吃!”姜既月這句話發自肺腑。 阿香媽害羞地否認道:“哪有?我不過是一個家庭主婦哪比得上什么大廚???” “誰說家庭主婦就比不上???我覺得家庭主婦就是最厲害的,你可以做出最好吃的菜,洗出最好聞最干凈的衣服,記住家里每個東西擺放的位置,了解不同蔬菜的價格,整理好枕頭和床鋪,照顧好陽臺上的花。這些得需要多少的耐心和細心?我認為做好家庭主婦不比這個世界上任何職業更容易,家庭主婦價值也不比世界上任何職業要低?!?/br> 姜既月注視著她的眼睛,像是給那雙珠黃注入最鮮艷的閃光。 “嗯,你說得對?!?/br> 她重重地點頭,既羞愧又感恩。 桌上的其他男人都無言。 而陸綏望著她,眼里滿是欣賞。 突然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鈴打斷尷尬和沉寂。 “芽芽,你難道不回來看你媽嗎?” “陸綏,你趕緊滾回來?!?/br> 第34章 最后的晚餐 她沉默著, 許久,回了一句:“知道了?!?/br> 掛斷了手機,倒扣在桌子上。 他的眼神看向別處, 氣壓很低,回了一句:“嗯?!?/br> 對面依舊不依不饒:“家里是沒有你的位置,你是不是故意氣我?!?/br> 他的臉上少見的苦澀,補充道:“明天回?!?/br> 隨后便掛斷電話。 桌上的氣氛凝固住了, 動筷的速度都有所下降。 阿香媽把魚rou撿到姜既月的碗里, 笑著說道:“快吃吧,菜都涼了?!?/br> 姜既月點頭, 但是表情還是沒什么變化,像是對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早就有了消極的預料。 她見機開起玩笑:“昨天我兒子還給我打電話,說工作太忙了脫不開身, 過年都回不了家。害現在的小孩都這樣, 一年到頭不著家, 我們做母親的擔心也是情有可原的嘛?!?/br> 阿香媽的本意是想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不料氣氛又冷了幾分。 姜既月手上的筷子一頓, 沈溪陵在她右手邊給玻璃杯倒上了酒。 小老頭用自己的方式替她解圍。 她埋頭喝了一杯,心中墻好像被酒泡酥了, 墻皮脫落下來。 酒過三巡, 就在這張奇怪的餐桌上,每個人都有些臉紅,開始慢慢地吐露出自己的內心。 她問出了那個盤旋在自己內心很久的疑惑“為什么要叫阿香媽?” 好像村子里的女人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自己姓名,她們是“爸爸的女兒”“爺爺的孫女”, 結婚后就是“誰的妻子”, 生完孩子后變成“某某某的mama”。好像一生都得作為客體附在一個東西上才行。 她不能理解,但這很常見。 阿香媽的眼神明顯呆滯了, 盯著刺眼的燈許久才緩過神來。 “其實我之前生過一個孩子,是女孩,可惜沒滿月就走了。我給她取得名字就是阿香,叫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她。 ”猩紅的眼睛已經濕潤。 “對不起,讓您想起這件事?!?/br> “沒事,都過去了?!?/br> 姜既月感到深深的愧疚,但取而代之的是慶幸,她的名字沒有為了父親,為了丈夫,為了兒子,而是為了她早夭的女兒。這何嘗不是一種進步? 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隱隱的火苗,雖然只是零星的一點,久而久之也能燎原。 剛才喝下去的一杯酒,在她的體內發起熱來,似乎是隱埋在身體里的電路通了,酒成了電流。 她既痛快又難受。 杯酒下肚,似乎不再是自己,又似乎愈發像自己。 陸綏將她的酒杯拿走,她很聽話地照做。 沈溪陵看著這兩個人,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不禁感嘆:“年輕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