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喂?這么晚了什么事?”電話的那頭依舊是溫柔的一句問候。 “它在你那兒還好嗎?沒給你添什么麻煩吧?”他不想只聽一句。 姜既月了然,只是官方地描述了它一天的經歷:“它很乖的,沒有拆家,我還特意買了一個攝像頭盯著?!?/br> 平靜的訴說著平淡的一天,只關于它。 小狗正好出現在她的腳邊,搖著尾巴賣著乖,完全是兩副面孔。 “你呢?”陸綏還是沒忍住問了。 “畫稿子?!彼埠喓唵螁蔚母爬?。 兩個人之間的停頓已經超過了三秒,陸綏知道她已經沒有耐心繼續下去了,換了更為清潤的聲線:“我喝酒了?!毕胍源藖斫忉屵@通電話非同尋常的關系。 姜既月的手指在掛斷鍵上停下,小狗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和他那雙含情眼重疊,對著那頭輕輕說了一句:“別喝太多,小心痛風?!苯又蛼鞌嗔?,她還是沒忍心。 陸綏完整地聽到了那句話,略帶苦澀地笑了一下,手撫上膝蓋。 剩下的酒他也沒繼續喝,來到了浴室用冰水沖了個澡,企圖洗去燥熱與紅暈,以及難聞的酒氣。 姜既月掛完電話之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因那帶著撒嬌語氣的醉話就心軟了,有些時候陸綏的行為總是令人費解,有種前一秒還是沙啞嘶吼瘋狂搖滾著,后一秒卻拆開了小蛋糕默默舔掉上面的奶油的反差感。 想到這里她不經意間笑了仰頭望去,落地窗外,是明月高懸的夜空下霓虹繪制的天際線,燈光如晝讓那些鋼鐵之物都不再冰冷。 今晚應該是好眠。 凌晨三點她卻被一個凌斯云的電話吵醒,對于姜既月來說沒有自然災害這種嚴重緊急的程度,把她吵醒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她咬牙切齒地接通了電話,絲毫不掩蓋怒氣:“有病??!凌斯云!能不能看看現在幾點了?” 怨氣使然她根本不給他接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這人從小到大就喜歡給姜既月找不痛快。 他自然是繼續打了一個又一個,“有急事找你,算了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直接來找你吧?!?/br> 還沒等她罵出口電話就被掛斷,姜既月閉了閉眼,顯然困意已經完全消散。 而這個罪大惡極之人居然先她一步掛了電話。 “狗東西?!彼龑χ娫捘R了一句。 刷了會兒手機覺得沒什么意思,想繼續睡卻怎么也睡不著,她劃了一根火柴點燃了檀木香薰,希望能有點用。 — 而陸綏喝完了酒也沒睡著,他叫代駕開車,停在姜既月家樓下,把座椅放下躺著,沒想到在這樣狹小的空間內他居然就這么睡了過去。但也只睡了短短的兩個小時,醒來已經是五點多了,發現天已經透著點微光,陽光快速地沖破云層抵達地面。 早餐店已經開門了,蒸籠的熱氣在陽光下呈現透明狀,rou包里油脂的香味擴散的厲害,他想也許可以給姜既月買個早飯,她這人不怎么愛吃早飯,但是現在買太早了,她一定沒起。 姜既月揉搓著睡眼,初冬晨間還是寒氣逼人的,裹緊了毛茸茸的睡袍,走到了陽臺,那里可以看到這個老小區早上六點的全貌,包括要趕著上學來不及應付幾口早飯的高中生,以及穿著珊瑚絨睡衣不想做早飯卻又冒著寒風出來買的小學生家長,早餐店門口的四角方桌換了一個又一個主顧,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卻又充盈著蓬勃的生氣。 而她在高中后就再也沒吃過這家店的早飯了,因為他們十點就關門了。 今天總算有機會吃到早飯了,晨霧消散,她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明,在那家早餐店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凌斯云還真找上門來了,姜既月拳頭都捏出來聲音。 她跑下樓,看見了那輛車,居然還把她的g63給死死擋在了車位里。她朝漆黑的車窗里看去什么也沒看清,“有豪車了不起啊隨便亂停把別人的車堵在車位里?!苯仍職獠淮蛞惶巵?,恨不得掏出鑰匙給他的車劃上幾刀,但是想想還是算了,蹭掉一塊漆抵得上她一個月伙食費了。今時不同往日,惹不起惹不起。 但她沒有就這么算了,掏出口紅在車窗上寫下了一串數字,是她的電話號碼,還有“狗東西快挪車”六個字,以解心頭之恨,寫完還不忘給114打電話,她既然惹了事也就不怕事。 做完這些大仇得報般的快活,早上的她大腦還沒恢復正常運行,完全忘了下來買早飯這件事。 而此刻的陸綏正在公園跟老大爺下象棋,消磨時光,公園有個不小的噴泉水池,水池中央是一個長滿青苔綠意盎然的愛神,池底盡是生銹的硬幣,或許多年前她還是一個火熱的許愿池,如今確是稀少,沖動跟風的狂熱換來的或許就是此后永久的沉寂。 他看著眼前風云詭譎的棋局,敗下陣來。 “小伙子心思不在,有心事啊?!睂γ娴睦洗鬆斠谎劬涂戳顺鰜?。 他略表愧意點點頭,從石凳上起來,讓出了位置。 那個大爺一邊下著棋一邊語重心長道:“像你這個年紀的小伙子,苦惱的無非就是愛情和事業,看你的樣子一定不是事業,那就是愛情?!?/br> 一般這樣的老頭在武俠小說里都是世外高人的存在,想必會掏出一本秘籍傳授于他,陸綏聽得認真。 “哎呦,從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愛情這種東西需要的是沖動,你在權衡利弊有什么意思呢,徒增煩惱?!崩项^大冬天還穿著薄夾克,絲毫不顯邋遢,精神矍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