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又美又嬌,豈有做妾之理 第297節
謝安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陣陣寒意瘋狂上涌。 點心撒落了一地,驚呼聲、雜亂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錦繡堂徹底亂了。 謝安想要抱起文茵,可手臂顫抖得不像話,最后還是兩個粗使婆子把文茵扶了起來,不敢隨意挪動她,吩咐小丫鬟去取擔架。 等待的間隙,謝安才看清她的狼狽,整個人被汗水浸透,就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雙眸緊閉,身體軟綿綿地靠在婆子的懷里,手無力地下垂,顯然沒了意識。 “茵茵……” 謝安蹲在文茵身側,想喚醒她,卻看到了裙擺上的血跡。 有血液從她的下身暈染開來…… 謝安眼前陣陣發黑,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胸膛劇烈地起伏,需得大口大口地喘息,才能讓自己茍延殘喘地活著。 腦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冷靜,卻如何也鎮定不下來。 后來的謝夫人看到這一幕,差點沒暈過去,催促人去找大夫,再把她庫房里的極品人參取來,給柳文茵吊命。 韶光院離得遠,柳文茵情況危急,不能再挪動,只能把她安置在錦繡堂,也就是她從小到大住的那間閨房。 謝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來到寢房,看著丫鬟婆子們把人安置在床上,她還是昏迷不醒,手垂在床邊,一動未動。 恐慌蔓延至四肢百骸,謝安整個人被懼怕包圍,他很怕文茵再也不能睜眼。 輕輕地把她的手放到床上,怕她冷,還給人蓋上了被子。 謝安告訴自己,文茵還有呼吸,身體也還是溫熱的,她和孩子都會平平安安的。 木然地看著文茵,有液體快速掉落,滴在床褥上面,很快消失不見。 他什么也不要了,只要文茵平安。 謝夫人見兒子精神恍惚,便沒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吩咐劉mama,“文茵應該是要早產了,去請接生婆?!?/br> “讓人嘴巴閉嚴一些,莫要把事情傳出去?!?/br> 若是宮里那人派接生婆來,文茵和孩子怕是要一尸兩命了。 劉mama懂,一邊吩咐人去請接生婆,一邊讓人把王mama等人看管起來,這是王家人,防的就是她們! 柳夫人精明得很,平日里一點虧都不吃,今日被折騰成這副模樣,定是這些人的手筆。 等事情了結,再來收拾她們。 向著自己的主子可以,但明目張膽把人往死里整,就要做好被罰的準備。 畢竟這里是謝家,要如何行事,只看謝家人的心情。 大夫來得快,“柳夫人要提前生產了,只是她昏迷了過去,必須讓人清醒過來,否則,極有可能會一尸兩命?!?/br> 謝安眼眶通紅,他沒想到自己氣頭上做的決定,會讓文茵和孩子有生命危險。 說好了要一輩子保護文茵,結果傷她最深的人,卻是他。 這樣的他,應該讓文茵失望了吧? 難怪她越來越不愿意搭理他。 喉結滾動,謝安艱難地說:“只要能保住文茵的性命,其他的……可以舍去?!?/br> 謝夫人下意識要反駁,可想到柳文茵小小一個就來了謝家,懵懵懂懂的時候也曾趴在她的膝頭,伸著小胖手給她喂糕點,還傻乎乎地喊過她娘,后來糾正了無數次,才學會喊她一聲夫人。 挺直的腰背突然彎了下來,只要文茵還活著,以后還能生孩子。 她要是死了,安哥兒可能也要丟半條命。 就讓她活著吧,畢竟養了這么多年。 至于孩子,只能聽天由命。 第387章 平行世界(30) 大夫扎了幾針,才讓柳文茵幽幽醒來,看到謝安的第一眼,她失聲尖叫,好像看到了面目可憎的惡鬼。 嘴里喊著讓他滾。 還求他別再懲罰她。 謝安滿臉無措,握住柳文茵胡亂揮動的手,“茵茵,別怕,我不會再懲罰你了,等你好了,你要怎么罰我都行……” 柳文茵完全聽不進去,只喊著讓他離開,模樣癲狂得讓人心驚。 情緒越激動,肚子里的孩子就越危險,大夫只能請謝安出去。 “生產需要時間,還需要體力,產婦若是再昏過去,活下來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br> 謝安嗓音抖得厲害,“好,我走?!?/br> 轉身的瞬間,謝安潸然淚下,這么危險的時刻,他竟然連陪在文茵身邊,與她共同面對的資格都沒有。 他渾渾噩噩地走到門外,聽著里頭的哭聲,文茵說身上疼,母親問她具體哪里疼,她答不上來。 有人給文茵解衣裳,丫鬟驚呼,她的膝蓋紅腫,還破了一大塊…… 母親在里頭大罵,說這種傷痕是撞出來的,定是清風院的婆子在作怪。 罵著罵著,還罵到了他。 正妻與妾和睦相處,前提是利益相同,若沒共同利益,都是想把對方往死里整,把文茵交給清風院的人,是怕她不夠慘嗎? 這種話,謝夫人本不該說,但事關自己的親孫子,她氣得沒了理智,一股腦地把情緒發xiele出來。 謝安盯著寢室的方向,也覺得自己的做法荒唐至極。 他陪文茵去清風院的初衷,就是提防著王家人對文茵下手,怎么到了最后,他反而替王樂薇撐腰,成了傷害文茵的那個人? 里面的哭聲,化為利刃,一刀刀割在謝安的心上。 他是罪人,傷害了文茵和孩子。 不管是誰出了意外,他都難辭其咎。 柳文茵見了紅,但孩子一時半會兒生不下來,可跪了一個多時辰,她已然力竭,時間拖得越久,情況越兇險。 吊命的湯藥一碗碗送進去,謝安差點控制不住,數次想要闖進房里,陪在文茵身邊,可想到她害怕得尖叫的模樣,他就不敢冒險了。 心像被鑿穿了個洞,疼得麻木,但謝安知道自己承受的遠沒有文茵多。 他好手好腳,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可文茵在流血,在流淚,在經歷著生命危險。 她還郁結于心,遭受著rou體和精神雙重折磨。 他這點痛,算什么? 連文茵的零頭都比不上! 謝安一拳砸在門框上,端著熱水路過的小月被嚇了一跳,見男人一臉心如死灰,痛苦得像要死去一般,小月翻了個白眼。 裝模作樣! 孕婦磕不得,碰不得,大爺要是真心疼愛夫人,只會竭盡全力為她排除所有危險。 而不是只顧著自己的感受,把氣撒在夫人身上。 夫人還懷著他的孩子啊。 撒了氣,他倒是舒坦了,夫人和孩子卻生死未卜。 他只是難受一會兒,死不了人,里面的主子卻是真真切切地在闖鬼門關。 果然,男人要是狠心起來,會比惡鬼還可怕,過往的情分根本就沒有用! 這一刻,小月打消了嫁給千山的念頭,男人是靠不住的,她還是趁年輕多攢點銀錢,日后被放出府,也能做點別的營生。 男人會背叛你,但金錢不會! 過了大半天,柳文茵也沒把孩子生下來,而老太君得了信,已經趕回了府。 出門時還精神大好的人,此刻步履蹣跚,蒼老了十歲都不止。 老太君的拐杖重重敲在謝安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卯足了勁,沒有因為是親孫子就手下留情。 “你個喪良心的東西,前幾日才跟我保證,不會再委屈文茵,可我一走,你就這么欺負她,她懷的是你的孩子,眼看著就要足月臨盆了,你怎么狠得下心讓她罰跪!” “正常人跪一個時辰都受不了,更何況是懷胎八月的文茵!如果她和孩子出了事,你就是罪魁禍首,你對得起他們娘倆嗎?” 謝安咚地一聲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但說再多也改變不了眼前的情況。 祖母打他是應該的。 也只有挨打,他心里才好受些。 老太君又重重地打了他幾棍,老淚縱橫道:“是我錯了,還以為給文茵謀了個安穩的下半生,結果卻把她送去了鬼門關,我,我對不起文茵?!?/br> 呼吸變得不順便,心臟跳動失常,還伴隨著劇烈的絞痛,老太君道:“早知如此,我還不如讓她得過且過,或是我死的那日帶她一起走,也好過讓她受你的折磨?!?/br> “要是文茵挺過了這關,她不愿意再當你的平妻,謝安,你放她走?!?/br> 謝安搖頭,“祖母,我以后真的不會傷害文茵了,我不放她走?!?/br> 如果不曾得到,他還可以忍痛放手,可他已經得到了文茵,再讓他失去,真的很殘忍。 他不想。 他也做不到。 “由不得你拒絕!我的話你不聽,那好,我讓族長來一趟京城,代文茵主持公道!” 話落,老太君身體搖晃了兩下,突然就往一邊倒去。 “祖母!” “老太君!” 謝安抱著面無人色的老太君,像是困獸一般大吼,“再去請個大夫!快!” 謝夫人在房里陪文茵生產,聽到外頭的驚呼聲,心瞬間涼了半截。 要是這幾人都出了事,光是愧疚就能把安哥兒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