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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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也只是在私下這樣八卦一下,反正赫曼不關心這些,只要不影響工作,他也從來沒跟他們閑聊過——在他們看來,史密斯除了工作和工資以外什么都不關心。 據說如果打扮一下或許會被調職去當餐廳服務的赫曼下班之后踏著夜色回到住宅,先去廚房看了一眼,一點都不出意料,料理臺上的罐頭被弄得亂七八糟的,但是里面的速食很顯然少了不少。 他又來到了臥室——這里似乎已經被大腦不太清醒的杰森認作是自己的地盤了,罐頭里的火腿片被他堆在被子上,被套上弄得滿是油漬,杰森自己看上去也跟昨天晚上一樣,像一條臟兮兮的流浪狗。 赫曼對杰森待在這里沒有意見,對不能說話但現在可憐兮兮的被套和床鋪也沒有意見,但是他還是決定帶杰森去洗個澡,污漬和泥土不利于傷口愈合。 下班回來的路上路上他遇到了打劫的流浪漢,赫曼小做運動了一下,于是桌面上還有一張新鮮出爐的“活力”正好可以現在用上。 他把“活力”跟杰森的“病痛”一并拖入框里,一邊等待它發揮效果,一邊緩緩走近床上的青少年,像小心翼翼地接近路上偶遇的野性難馴的貓咪。 “杰森?!焙章_口叫了他的名字,他在測試杰森對自己的名字有沒有反應。 杰森發出了貓呼嚕的聲音,他警惕地看著赫曼,但是沒有后退,而是窩在床上護著自己的食糧——如果那些亂七八糟的速食可以稱得上是食物的話。 看樣子還不錯。赫曼心里這么想著,然后伸手放在離杰森的頭頂有一小段距離的空中。沒過多久,少年用頭發蹭了蹭赫曼的手,然后又縮回去,盯著赫曼。 赫曼只覺得好笑,他把手從杰森的頭頂收回,但沒有完全收回,而是翻過來放在了杰森面前,就像在等在外面的野生貓咪把爪爪放在手上一樣。 他們就這樣僵持了一會,杰森才猶猶豫豫地把手放上去,剛碰了一下,就立馬縮回,然后又才緩緩放上去。 赫曼的手是典型的學者的手,五指修長,指甲被修剪得很圓潤,但還是稍稍長于指尖。這跟彈琴的手不一樣,這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自小彈手風琴的話便會經常剪指甲,剪得很短,要讓rou包住指甲,以便能夠更好地彈琴。 杰森的手上面有很多長短不一的傷,有的已經結了疤,有的才只是剛剛凝固,血漬和污跡混雜在一起。他的所有指尖上都有傷,像是摩擦過度受了傷,又有些像是尖銳物品穿刺造成的傷口。食指和中指有著不自然地扭曲,骨折帶來的疼痛和后遺癥顯然還在困擾著這個人。 二階心影響的“活力”在杰森身上緩緩起著效果,他身上的傷口rou眼可見地在愈合。 赫曼等待了一會,見杰森沒有收回手的意思,便把他拉起來,慢慢地往浴室走去,然后赫曼拿了一個椅子讓杰森坐下,他自己則是拿了一條毛巾蘸上溫水給他擦拭。 碰到傷口的時候,少年會下意識縮起來,這種時候赫曼只好用點力。擦去傷口上的血漬和臟污是有必要的,這是為了防止其妨礙傷口恢復。 “活力”也是有時間限制的,要是在期限內沒能恢復的話,赫曼也沒什么辦法,那就只好再造一個“活力”出來了。 赫曼尋思著自己的臥室怎么說也不能一直這樣亂糟糟臟兮兮的。雖然就現在這種情況來看,赫曼是住不了自己的臥室了,杰森把那里當做了自己的窩。 給杰森擦干凈之后,赫曼伸手揉了揉杰森的頭發。男孩在簡易洗澡的過程中很安分,并沒有赫曼之前想象的那樣麻煩,至少比他以前養的貓好多了……嗯?原來他自己以前養過貓嗎?思緒像毛線團一樣隨意纏繞,赫曼俯下身觀察了一下杰森。 他的頭發看起來有些長了,已經過了眼睛的長度,這樣容易扎到眼球,還阻擋視線,看樣子等會得剪一下。 赫曼捋起他額前的頭發,露出來的那雙藍眼睛明亮且純粹,還帶著些許疑惑,像是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忽然跟他對視,不過杰森也毫不畏懼地盯回去了。 少年的這種反應讓赫曼微笑了一下,他松開對頭發的桎梏,讓過長的劉海自由落下,隨后學者從口袋里掏出來了一張薄薄的刀片,大拇指與食指捏著刀片就對著這些劉海唰地來了一刀。 還濕漉漉的、一縷一縷的頭發輕飄飄地從少年眼前落下。 理發完成。赫曼滿意地點點頭。 一說到理發,赫曼就想起來了蛾之道路。 蛾是變化、奇想、非理性、直覺、尋覓、混沌、渴慕、激情、自然和林地的法則。它與理發師和拋卻不必要之物有關,研究蛾之道路的學者認為這一特性也被引申到了遺忘。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曾經他交給貝謝女士論文的時候,貝謝女士曾經用著好似調情一般的口吻告訴他,蛾之道路中的某些儀式似乎也有使尸體復生的作用。 奧蘭普·貝謝女士是《凱爾伊蘇姆評論報》的編輯,這份報刊上刊登的是一些對其他文學雜志來說過于陰森或驚悚的題材。 所以在他們通過某種方式聯系認識之后,貝謝開始經常性地向赫曼提出委托——當然,每交一次論文,她都會給予赫曼相對于的報酬。編輯女士見多識廣,她偶爾也會告訴赫曼一些她所知道的事情,有時也會跟他談幾句現今流行的八卦,只不過是赫曼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