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霧中月,月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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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他的唇碰上了她的頭發,窗外原本陰沉沉的天,忽然飄起了小雨。 他并沒有刻意地親她,像是不經意碰到了,停留了很短的時間,只不過此時的姿勢,過于曖昧。 江泠睜開眼,大腦一片空白,從屬于他那股凝香氣息靠近的一瞬間,她就醒了。 “你…” 離笙笑了,沒有被發現的窘迫,反而抬起一只手,撥開擋在她眼前的碎發,嗓音像在誘哄:“原諒我好不好?”原諒他未經允許,擅自冒犯。 他字字如蠱,隨意一個動作,都能讓她滿盤皆輸。 江泠驟然心亂如麻,起身的時候,離笙拉住了她。 “書還沒帶,就要走嗎?” 她回頭,接過他遞來的幾本書,她知道離笙在注視著她,所以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我過些天還給你?!?/br> 他還沒松手,掌心有些潮濕,她心里也像陰云密布的大霧天,潮漉漉的。 “泠泠,我說了送你?!彼辉俸八隽?。 “我讓千魚來接我?!?/br> “你要躲著我嗎?”他目光很深,看著她時,暗影沉浮,昏昏昧昧,是他以前不曾外露的情愫。 江泠是認真地說:“沒有?!?/br> 她就是有點亂。感情里的癡纏風月,她沒接觸過,之前想得過于簡單,真到了這個時候,卻怯懦了。 她需要一些時間消化。 聽到她的回答,那道緊繃的弦松開些許,離笙拿了件外套給她披上:“下雨了,外面冷?!笨此龥]什么反應,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給她系上扣子,手指微屈,時不時能碰到里面單薄的衣料,“別讓助理接你了,我給方路遠發了消息,讓他在門口等著你?!?/br> 江泠有些緊張,說話都是輕聲細語,隨著他的思維走:“嗯?!?/br> 回到家的那一刻,江泠懸起的心才平靜下來,她呼出一口氣,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冷水。 原來那時她在車上沒有看錯,離笙對她有情,但她不知情從何起,還以為要小火慢熬,才能走進他的生活,殊不知她算錯一步,他早已放任她的肆意。 江泠想,這個時候,她該歡喜的,因為他們是彼此喜歡,兩情相悅。也許是因為這幾分歡喜,她睡得很早,只是沒一會,出了滿頭冷汗。 昏昏沉沉地醒來,她打開了床頭燈,摸了摸額頭,發現自己發燒了,許是本就體質差,路上再淋了些雨,沒及時吹干。 這時,電話響了,她貼著耳邊接聽。 是離笙。 他說:“我看你沒回消息,怕你出事?!?/br> 江泠這才看見,一個小時前,他告訴她到家記得報個平安。 窩在被子里,她反扣住手機,聲音無力沙?。骸半x笙?!?/br> “怎么了?”離笙聽出她的反常,問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腦子不清醒,全是他的影子,重迭交替:“頭疼,還冷?!?/br> “是發燒了嗎?” “嗯?!?/br> “你再堅持一下?!彪娫捘沁呌新曧?,像是腳步聲,離笙在往外走,“等我十分鐘,我這就過來?!?/br> 電話沒斷,離笙不斷安撫她的情緒,江泠把整個人蒙進被子里,側躺,半弓著腰,偶爾回兩句,和貓撓一樣。 其實還不到十分鐘,房門就響了。她半夢半醒,起床到客廳開門。 離笙身上有冷氣,并不敢靠她太近,先去燒了熱水。 江泠靠在沙發上,身子往后仰,眼睛都睜不開。沒過多久,有人扶住她的肩膀,江泠睜了眼,吊燈散出柔和的光,映著離笙的身影,像是夢里的人。 “泠泠,先把藥吃了?!?/br> 她接過藥,聽話地吃下去,喝了好幾口水。 吃完藥,她又要睡,離笙用手背貼了貼她額頭,還燒著:“泠泠,不能在這睡?!?/br> “我躺一會?!彼ぷ雍軡?,說話都是疼的。 離笙俯下身,顧不上太多規矩束縛,把她抱回了臥室,一直守在床頭。 燒退下去,已經是后半夜了。 “離笙?!彼傲怂宦?,坐起來。 他還沒睡,眼底因為熬夜長了血絲,見她醒了,把枕頭放在腰后,讓她靠著。 “好點沒?” 晃了晃腦袋,好像沒那么疼了,意識也比原來清醒不少,她說:“好多了,我以為你都走了?!?/br> 他松了口氣:“我走了你怎么辦?” 江泠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麻煩你了?!?/br> 離笙看著她淡淡地笑:“不用和我客氣?!?/br> 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江泠羞窘地垂下頭,紅了耳朵。 姑娘家,面薄如紙。 離笙表情卻很自然,問她:“想吃什么?” 江泠搖搖頭,他已經照顧她一整晚了,哪還能再得寸進尺。 他看出她的顧慮,語氣溫和:“你不用考慮太多,有想吃的告訴我,我讓方路遠去買?!?/br> 她遲疑片刻:“喝粥就可以?!?/br> 離笙把晾好的白開水遞過去,又給她拿了片感冒藥:“你嗓子啞了,多喝點水?!?/br> 她接過來,和他說了謝謝。 離笙起身,到客廳撥了通電話,并沒有等太久,他回來時手里拿了一個保溫盒,坐在床邊,他打開蓋子,一共有兩層,第一層是小籠包,第二層盛了一碗小米粥,冒著熱氣。 他說:“我怕涼了就不好喝了?!?/br> “你不吃嗎?” “我不餓?!?/br> 江泠接過勺子,放到嘴邊嘗了一口:“好像是甜的?!?/br> 離笙溫聲解釋道:“我怕藥苦,就加了點糖?!?/br> 她小口小口地喝完,胃口不是特別好,沒吃包子。 天快蒙蒙亮了,離笙收拾完餐盒,不準備多留:“記得按時吃藥?!?/br> “知道了?!苯鎏痤^,借著晨曦,能看見他側臉柔和的輪廓,矜貴而雅致,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讓她每一眼,都能失神失智,“你要走了嗎?” “嗯?!彼抗馊缜鍥鲈律?,帶著幾分繾綣,看床上的她,“你多睡會,不用送我,醒了記得發個消息?!?/br> 清晨的雨像稠到化不開的墨,朦朧煙云擋住半邊天,夾雜一絲未散去的暑熱。寂靜的樓道,她步子亂了,跌跌撞撞追了出來。 離笙在雨中回眸,看見她急促喘息,撐著一把黑傘,站在身后,踮起腳,傘面往一邊傾斜。 她說:“你怎么總忘了帶傘?” 她出來時穿了件衛衣,帽子有點淋濕了,痕跡一深一淺。離笙蹙起眉,把人拉到房檐下,她站在臺階上,正好能與他平視,傘柄在手中搖搖晃晃。 離笙把傘拿過來:“病還沒好,別總出來亂跑?!?/br> 江泠覺得他的話更像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小孩子,許是跑得急,她臉頰微微坨紅:“我是要給你送傘?!?/br> 還有一件事,在心中百轉千回,愁腸寸斷,她必須要告訴他。 像是知道了她要說什么,離笙抓緊了她的手,往日清風明月般的人,難得在他臉上看到躊躇不安的神情。 “泠泠?!?/br> 她說:“離笙,我喜歡你?!辈皇且娚鹨獾南矚g,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她始終要的,都是完完整整的這個人。 怎么辦,她還是控制不住地貪心。 男人眸色變了,沾染了人世間的滾滾紅塵,欲念作祟,失了心,動了情。直到她吃痛,說手疼,他才慌忙松開,亂了分寸:“對不起?!?/br> 她開口詢問:“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嘴唇動了動,他深深望著她,一字一頓,字字清晰:“泠泠,你決定好了嗎?” 如果和他在一起,就沒有再后悔的權利。她以后會成為他的伴侶,妻子,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分開。 哪怕心里發了瘋的渴求她,他還是想她做好選擇,一旦她點頭,他此生不會放手。 江泠笑了笑,身子靠近他,雙手慢慢環住他的腰身,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離笙,我想親你,可以嗎?” ps: 他的目光,也許并不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