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偷得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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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浮華居的地下一層,燈火通明。鮮少有人知道,在白天看上去風韻雅致的會所下方,是一家娛樂城,占地面積很大,分成好幾片休閑區域,往來皆政商名流。 楚清越從電梯里下來,直接去了臺球室,包廂里有一個男人,年紀不大,頭發染成了吸人眼球的奶奶灰,臉卻長得很乖,和楚清越那種浪蕩公子完全不屬于一個類型。 這時,有人敲響了門,是娛樂城的大堂經理沉叢山:“楚老板,需要酒嗎?” 楚清越脫了外套,搭在沙發上:“不用了?!?/br> 沉叢山看了一眼包廂里的男人,沖對方頷首示意,關上了門。男人叫傅潮聲,是南城傅家的二公子。 楚清越隨手挑了根球桿,在用巧克粉擦皮頭:“你什么時候來的?” 傅潮聲斜歪歪地靠著沙發,回他母親鄭女士的消息:“比你早來了兩分鐘?!?/br> 楚清越彎下腰,右手往前送球桿,瞄了下準頭:“別看手機了,過來玩兩把?!?/br> 傅潮聲手在屏幕上點了兩下,摁滅手機:“你先開吧,我去趟廁所?!?/br> 沒一會,楚清越電話響了,電話那頭是沉叢山,說娛樂城里出事了。 傅潮聲剛推門進來,就見他要出去,臉上很是不耐。 “怎么了?” “有人鬧事,見血了,我過去看看?!?/br> 楚清越是這家娛樂城名義上的老板,平時不常在,都交給下手沉叢山處理,偶爾手癢了,過來玩兩把臺球,不過看來今天球是打不成了。 傅潮聲腳下一頓:“我跟你一起過去?!?/br> “不用,你先回去吧?!?/br> 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情有些棘手,這時候人去得太多,鬧大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傅潮聲點點頭:“行,有事給我打電話?!?/br> 鬧事的是個公子哥,姓鄭,之前跟楚清越在一塊玩過,但交集不多,據說脾氣很爆,玩得也花,興致來了,男女都不挑。楚清越到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角落里的女人穿著清涼,哭得梨花帶雨,身下有血往外淌。 沉叢山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她是鄭少帶進來的女伴,好像懷孕了?!?/br> 楚清越看了一眼還在哭的女人,問他:“叫救護車了嗎?” 沉叢山面露為難:“鄭少不讓叫,他剛打完電話,說讓家里人過來處理?!?/br> 媽的,真是畜生啊。等他家里人趕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楚清越抬了抬眼,走廊那頭的男人慢悠悠地舉高手機,吊兒郎當地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楚老板,這點小事,怎么還勞煩你過來了?” 楚清越直接無視他,跟沉叢山交代:“給她蓋件衣服,看著點,別讓人在這出事?!?/br> “知道了?!?/br> 楚清越攤手:“把你手機拿過來?!?/br> 沉叢山一愣,立馬掏出手機,解開了密碼:“鄭少那——” “讓他有問題找我?!背逶捷斄艘淮柎a,撥過去,“長巷路九十七號,有人蓄意傷人,我要報警?!?/br> 做完筆錄,從警局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一點了。楚清越找了個不通風的拐角,對著墻,點了根煙。沉叢山給他發消息,說女人小產了,但沒有生病危險,只是要在醫院住些日子。 他彈了彈煙灰,從拐角繞出來,攔了輛車。 司機師傅在駕駛座打表:“上哪???” 他報了個地名:“南汀古鎮,朝生閣?!?/br> * 今夜無星,夜色靜謐,明月當空,幽靜的石板路上倒映出月光的輪廓。朝生閣外,很早就點上了燈籠,搖曳在夜風中,惶惶惑惑,偷得浮生。 室內昏暗,屏風后,一縷輕煙從雕花的香爐里裊裊升起,盤旋在燈火上方,久久未散。 “你來了?!?/br> 燭光中,映出了楚清越的臉。他四處打量一圈,問道:“怎么停電了?” “附近在施工,不小心碰了電線,應該等下就來電了?!彪x笙把筆放在硯臺上,換了一根新蠟燭,火光重新燃起,點亮了他的瞳孔,沒有半點浮世的喧囂,不沉不躁,“要喝茶嗎,最近得了一壺龍井?!?/br> 楚清越抱著胳膊,背往椅子上一靠:“你倒是清閑,天天當甩手掌柜,麻煩事都讓我落下了?!?/br> “什么麻煩事?”離笙換了壺茶葉,往里面添水,大致猜到了,“既然我把浮華居給了你,自然就是你的?!毖酝庵?,他置身事外,若真出事,也是作壁上觀。 楚清越不輕不重地嗤了一聲:“你們離家人都一個樣?!辈粌H心機重,而且最喜歡隔岸觀火,坐等漁翁之利。 離笙沒接話,用熱水燙杯子,給他斟了杯茶:“嘗嘗?!?/br> 楚清越一口悶下去,冷冷評價:“不怎么樣?!?/br> “是嗎,看來我要給賣茶的老板打電話了?!彪x笙輕笑,語速不急不緩,詢問,“還再添茶嗎?” “不喝了?!背逶胶狭藭劬?,蠟燭輕輕晃動的光影晃得他意亂心煩,心尖有點癢,他又想抽煙了。 離笙看出了他的心思,提醒道:“這里不能吸煙?!?/br> 楚清越剛要摸兜的手頓?。骸氨?,我忘了?!?/br> “沒關系?!?/br> 江寧離家,是堂堂正正的高門世家,書香門第,可惜子嗣單薄,傳到離笙這代,僅剩兩子,他還有個弟弟,喚作蘇瑾瑜,外界皆傳,二人分別隨了父母的姓氏。 按理來講,楚清越覺得他不該認識離笙,因為他們的脾氣秉性可謂天差地別,但不得不說也有好處,尤其他心煩的時候,也算有個能靜心的去處。他耷拉著眼皮,心不在焉:“家里那老頭子又逼我相親了,天天打電話催我?!?/br> “你早點結婚也是好事?!?/br> “什么意思?”楚清越還以為他能安慰自己兩句。 離笙一邊磨墨一邊解釋:“你心思太散,該有個妻子管束你?!?/br> “說得好聽?!背逶角浦氖?,“我看你一天也沒正事,比我更適合找個女朋友?!?/br> 離笙停住了,不緊不慢道:“我比你心靜?!?/br> “……”行,又怪他心不靜了。 頭頂的燈這時候亮了。 楚清越下意識瞇了瞇眼。 離笙吹滅了蠟燭,清理滴在桌上的淚蠟:“我要關店了,你有空可以明天再來?!?/br> “那我明天過來?!?/br> 楚清越起身,目光一轉,看到了他掛在墻上的字,少了一幅。 “離笙?!?/br> 對方應了一聲,問他何事。 楚清越目光玩味,鎖在他身后的墻上:“我之前跟你要這幾幅字要了半個多月,你都沒松口?!?/br> 離笙執筆,蘸了蘸墨,眸中平靜:“最近缺錢,賣了一幅?!鳖D了頓,他繼續說,“你如果想買的話,也可以?!?/br> 楚清越雙手撐著桌子,稍稍俯下身:“我和你的交情,還用買?” 離笙瞥了一眼他的臉,開口道:“可以給你打折?!?/br> 得,塑料交情,真心喂了狗了。 楚清越被他給氣笑了,緊咬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不買——” ps:離先生明明沒做什么,但是還是感覺好野好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