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身后跟著四個身體健壯的年輕人,個個神色輕快,面色紅潤,很快將食尸鬼的尸體拖出門外,有一個年輕人發現墻角蜷縮的那一團,問:洛卡卡大人,那個幼崽也處理了嗎? 細長眼男人瞥向墻角,森冷目光讓小女孩不住顫抖,他抬起碎片示意,問:你許的愿? 小女孩僵做一團,不敢吭聲。年輕人蠢蠢欲動,不住望向細長眼男人。 細長眼男人嘖了一聲,開口:把羔羊帶給奴隸醫師,綿羊送到我那里,告訴約克,儀式暫停,我要去拜訪神秘女巫。他目光如電,在四人以及門外陰影處略過,語氣森然:別讓我回來后發現你們有人給那個東方人弄壞了身體。 幾人諾諾稱是,低頭垂目看似乖巧,心中卻因為話里透出的消息蠢蠢欲動。 血狼奴隸營地里每日受傷的奴隸不計其數,但真正能送來奴隸醫師這里的卻是屈指可數,奴隸頭頭們牢牢把握著醫療資源,治療是具有價值或是很討他們歡心的奴隸才有的殊榮,其他人一概發點草藥讓他們自生自滅,被他們厭惡的奴隸甚至連草藥都不會有。 但是奴隸醫師的工作依舊不清閑,原因無他,新上任不久的奴隸醫師斯繆爾是個同情心泛濫的精靈,撿奴隸帶回來治療對她來說已經是和吃飯喝水等同的日常了,在知道這個消息后,總有些走投無路或是另有圖謀的奴隸故意倒在她眼前,斯繆爾也沒讓他們失望,給他們最大努力的幫助,因為她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微笑,所以被大家稱為微笑的斯繆爾。 讓開,讓開,讓開 只聽得一串中氣十足的呼喝聲,跟在洛卡卡身邊四個年輕人中的一個沖進了醫療區,斯繆爾正給一個不慎被倒下的樹壓壞了手臂的傷患完成包扎,微笑著接受他受寵若驚的謝意。 年輕人把手上的人往邊上的藤床一撂,扭頭便走,撩開帳篷的勁風里卷來一句話。 洛卡卡大人要她活著,別搞砸了。 斯繆爾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和污濁的邪氣,心中一凜,疾步走到藤床前,看見了之前在船上叫囂著給她把武器就能殺死奴隸主的小姑娘。 她呼吸微弱,膚色青白,左臉和左臂的被抓撓得皮rou翻卷,rou色發烏,右手更為嚴重,小臂缺了大塊的rou,一眼就能看見骨頭的裂紋和創口處污濁的青黑色。 斯繆爾立刻意識到女孩是在食尸鬼搏斗中了尸毒,她早就料到這個場景,從看見這女孩眼神的瞬間時,她知道這個場景遲早會出現在她面前。 一個倔強的傻孩子,乖乖呆在籠子里的話至少不會受傷,它給你帶來災禍,但不至于讓你死去。 斯繆爾感覺心頭發顫,她深深吐息,先取了瓶蘇醒藥劑和治療藥劑給女孩灌下,并在等待中開始著手準備。 魔藥讓薩娜強行蘇醒過來,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上的枯萎細藤,直到視野被更加鮮嫩的綠色填滿。 綠發的女精靈有比她頭發顏色更加清亮的綠色眼睛,宛如林間啄飲溪水的小鹿,可嘴里卻吐出了殘酷的言語。 我沒辦法治好你。 治什么?薩娜搞不明白她在說什么,遲鈍的思維跟不上女精靈的話。 你中了食尸鬼的毒,右手,左臉部和左臂小臂很嚴重,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從此安睡或是消去感染的部分。 安睡不是好事嗎?薩娜迷迷糊糊地想著,但女精靈眼中悲憫的目光刺痛了她的心,她開始有點清醒了。 斯繆爾看著那雙朦朧的金眼睛里閃出了微弱的光,一個虛弱的字音從心中滑了出來。 不 朦朧的水霧漫長,模糊了掙扎的痛楚,宛如痛苦長夜后水面浮出的晨曦。 讓我活下來 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但眼底的光不減反增,直愣愣地盯著虛無的一點,不斷喃喃。 我還不能死,怎樣都好,拿去吧,讓我活 斯繆爾的握著刀的手顫抖了一下,她再次確認:我會拿走你的右手以及左臉、左手小臂的rou。 薩娜轉動眼珠望她,融金似的眼里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但漆黑的瞳仁中卻蘊蓄著自己也不知道的風暴。 你會讓我活下來嗎? 斯繆爾的心這個目光灼痛了,她點點頭,許諾:會,我保證。 薩娜臉上露出一個安心淺笑,她閉上沉重的眼睛,再次陷入沉眠。 臉上仿佛刻上去的微笑此時扭曲了,斯繆爾用力按住發熱刺痛的脖頸,以為永遠不會再泛起波瀾的內心因為一個笑容掀起了波瀾,那些深深壓抑在淤泥里的東西開始蠢蠢欲動。 纏繞在屋梁上的枯萎藤蔓慢慢舒展身體,點點綠色從枯黃中綻開,最后竟長出了新芽。 作者有話要說: *羅格騎士,某個以黎明騎士為原型的騎士冒險故事的主角,他的佩劍永恒光輝是會發光的寶劍,暗示了黎明。薩娜的母親曼達是黎明騎士的崇拜者,經常給孩子們講騎士故事。 *鴉女士的提燈,如果愿望是可以被實現的火焰就會被點燃,當許愿者認為愿望實現的時候,鴉女士能輕松取走許愿者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