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節
什么?! 仿佛是平地里一顆驚雷,靜安公主猛然睜大了眼睛看向嘉平帝,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和茫然,怎么可能呢?! 這種事怎么可能會發生在皇家?! 如果弟弟不是父皇的兒子,那是誰的兒子?! 這豈不是說母妃給父皇…… 她下意識的搖頭,想要斥責這個說法荒謬,但是看著嘉平帝的臉色,她卻又明白這一點肯定已經得到了證實。 否則的話,一國之君,除非是瘋了,才會往自己的頭上扣這個帽子。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父皇當初一定要殺了母妃和弟弟才罷休了,甚至不惜把外祖家也一并整死,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嘉平帝一點余地都不留。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她失魂落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不知道是該笑自己癡傻,還是恨母妃蠢鈍。 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父皇對她那么寵愛!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母妃和盛家就是在自尋死路! 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母妃自己不守婦道…… 那她做了這么多,到頭來算什么? 怪不得太后那樣厭煩母親。 怪不得太后連帶著也遷怒她。 她怔怔的握著拳頭,心里的怨恨一股腦的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羞辱和不堪,父皇給了她一條生路,一直在給她留臉面。 現在想想,她嫌棄的父皇給的這些東西,足以證明父皇是真正的寵愛她了。 否則的話,但凡是個男人,就會忍不住遷怒的。 她后悔了,眼淚橫流的想去抱嘉平帝的腿。 嘉平帝卻面色平靜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冷然的審視著她。 他對這個女兒已經完全失望了。 決定說出這個真相,他就沒有準備讓她活下來。 靜安公主自己還不明白這一點,她結結巴巴的喊著父皇,哭的聲嘶力竭:“父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這樣……我錯了,是我的錯……” 是誰的錯都不要緊了。 人已經養歪了,再怎么擺正也是枉然,再說,也沒必要那么做了,總要給受害的人一個公道的。 他給過她很多次機會了,但是她一直都不把這些機會當成是機會。 甚至反過來加以怨恨和報復,這一次她做的事實在太過火了,他對她的容忍也到了盡頭,嘉平帝靜靜的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罷了,你回去吧,朕讓張慶送你回去,從此以后,朕沒有你這個女兒,你也沒有朕這個父親?!?/br> 第1237章 聲討 靜安公主淚流滿面,但是嘉平帝已經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的話音剛落,張慶已經進門來,身后領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太監,他稍微一揚手,那幾個太監就熟練的堵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給拖了下去。 太極殿里重新又恢復了寧靜,四周都空蕩蕩的,風一吹,留下滿室的寂然。 嘉平帝沉默半響,見張慶還留在原地,就啞聲道:“給她最后一點體面,讓太醫院過去看看,以公主之禮,報喪吧?!?/br> 張慶恭敬的彎下腰應是,猶豫了半響,才道:“圣上保重龍體?!?/br> 嘉平帝擺擺手。 張慶從殿中出來,招手喚來徒弟小夏子,耳語了一番之后就道:“你親自去看著公主府的人辦事,不許別人沖撞了,也別讓殿下再中途出什么岔子,而后你再去一趟……” 小夏子急忙應是。 嘉平帝收拾了一下心情,到底是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如常去上朝,退朝之后,他才進后宮,公主府的人就進宮來報喪了。 靜安公主突發疾病,駙馬連夜請了不當值的太醫院太醫前去診治,可是最后還是藥石罔效,公主殿下早上的時候去了。 消息傳到衛皇后殿中,衛皇后正在給七皇子選冬天的皮子做大氅,聞言右眼皮一跳,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本宮先去太后娘娘那里?!?/br> 太后也已經收到了消息,見了皇后來,便道:“既然都這樣了,那便該怎么著怎么著吧,叫太子妃和小七一道去吊喪,其他的,都按照公主去世的規制來辦就是了?!?/br> 人都已經死了,其他的事就都不要緊了,太后并不會在這點小事上扣著過不去,她心里明白,嘉平帝心里到底還是難受的。 衛皇后也說不清楚心里是個什么滋味,但是總而言之,松了口氣是絕對有的,聽見太后這么說,她便急忙點點頭:“兒臣心里有數,您放心吧,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這個麻煩竟然就這么沒了,真是有些不真實。 說起來,這件事竟然還是靜安公主自己促成的,沒人怎么樣她,也沒人給她鉆圈套,但是她自己就是作死…… 她心里的滋味有些復雜。 太后就簡單多了。 她一直就不喜歡煙視媚行的盛貴妃,對于盛貴妃教養出來的靜安公主也失望透頂,如今死了也就死了。 反正活著的時候就只會找麻煩。 她不以為意的道:“去知會太子妃一聲吧?!?/br> 這件事說起來還跟她有關呢,朱家是要安撫的。 衛皇后應了是,轉身就去辦了。 朱元已經得到了消息,她將手里的信放在火上,看著它們一點點燃盡,最后化成了銀色的灰,才站起身來,對玉燕道:“你去告訴叔晨,這件事辦的不錯?!?/br> 舉一反三,如果不是叔晨跟林大廚機警,出了事,那武寧伯府和朱家都要跟興平王妃鬧翻了,這始終不是什么好事。 現在就好辦了,靜安公主總是在壞處窺視,伺機準備隨時捅你一刀,現在這個麻煩徹底沒有了,是一件好事。 玉燕也是這么想的,平時要煩得事情就夠多了,這位公主殿下還不安分,只是嘴巴上找找麻煩刻薄也就算了,但是誰能料到她竟然還想對朱景先下手。 現在沒了這個禍害,不管怎么說,朱元對家里總是能更放心了。 不然的話,玉燕真的擔心朱元遲早會被這些事情給拖垮。 畢竟殿下還沒什么消息,她就算是個鐵人,也經不住這么個cao心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靜安公主死了的緣故,這個年京城的人也都過的十分沒有滋味,冷冷清清的,靜安公主府因為死了公主,她又沒留下子嗣,所以公主府被收回了,駙馬已經另外扶正了一個小妾,日子倒是還過的比從前更有滋味。 說起這件事,來宮里給朱元請安的興平王妃就搖頭:“所以說,人太刻薄嬌縱了,老天都會看不過去收拾她,我真是阿彌陀佛了?!?/br> 她不是惡毒的人,但是靜安公主這回做的事,她覺得死上十次也是該當的,實在不能不開心。 朱元倒還是淡淡的。 靜安公主的死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但是也說不上什么特別值得一提。 畢竟靜安公主其實早就影響不到什么東西了,只是這件事她一直沒看清而已。 要說有感觸,朱元也只覺得楚庭川年幼時在她們母女倆手里吃的苦頭太多,可惜楚庭川不知道這件事。 想起楚庭川,朱元微微出神。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月,算算時間,衛敏齋只怕也到了邊境了,但是這么久了,不管是衛敏齋還是楚庭川,竟然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再傳回來。 這個年大家都過的冷清,朱元強撐著忙完了宮里的事務,但是心里其實一直都是焦灼的,時間拖得太久了,她很怕楚庭川那里是出了什么變故,畢竟其實算起來,徐二少爺在西北那邊掌握的人脈未必比楚庭川和衛敏齋少,他手里是有底氣的。 興平王妃見朱元出神,也忍不住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輕聲喊她:“元元?!?/br> 這還是朱元未出嫁之時王妃對她的稱呼,現在叫起來,已經仿若隔世了,朱元回過神來,歉意的對著興平王妃點了點頭。 興平王妃就握住她的手:“總會好起來的,你別想太多了?!?/br> 朱元嗯了一聲,還來不及說話,玉燕就急匆匆的進來,對著興平王妃施禮之后就站定在朱元面前,低著聲音說:“姑娘,那個白柏勛忽然在文會上大放厥詞,說是殿下以太子之身而陷入敵手,亙古未聞,是謂無能,如今為了他,國朝放低身段,對于敵人虛已委蛇,是自毀長城,又直指東宮德不配位……” 興平王妃差點兒把杯子給捏碎了,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這人是瘋了嗎? 連御史也沒有罵的這么難聽的,當然,對于楚庭川這件事,很多人心里的確是有意見和看法,但是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的,他可是頭一個。 怎么,活得不耐煩了嗎? 第1238章 保命 興平王妃反應過來之后就義憤填膺,對于這種無恥小人,她實在是懶得多費心思,冷笑了一聲就道:“想必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至,所以才越發的瘋魔了,這種瘋子,理會他做什么?” 想到這里,她對朱元道:“不如就找個借口……他這種人,毛病一大堆,身上總有破綻的?!?/br> 之前白柏勛住在朱家,但是卻還反過來jian污了朱家的婢女,這件事就足以證明這個人的人品下作,這么下作的人,怎么可能沒有把柄?肯定渾身都跟篩子一樣。 但是朱元卻搖了搖頭。 她不僅沒有氣憤,甚至還輕聲笑了一聲。 “他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破罐子破摔,相反,這是有人在背后指點他,想要讓他奮力一擊,他這是在保命呢?!敝煸行┻z憾,放下了手里的茶盞,嘖了一聲:“現在暫時不能動他了?!?/br> ??? 興平王妃沒有遮掩自己的好奇和不解:“怎么這樣說?他這么胡說八道的,豈不是在說內閣的各位閣老們沒有用處,又是光明正大的辱罵太子,侮辱皇室,難道圣上不會降罪與他嗎?” 怎么還說這樣反過來是在找一條生路? 這也太奇怪了。 朱元面色淡然,對于這個結果并不意外,看著興平王妃,輕聲道:“他罵的這些話,在您看來,是無稽之談,那是因為您了解太子,對于太子和我天生有一種親近感,但是對于別人來說呢?對于天下百姓們來說呢?” 興平王妃啞然。 她明白朱元的意思了。 普通大臣和百姓們得到的消息不可能都如同內閣和皇室一般清楚,在她們看來,作為一朝的太子會落在瓦剌人手里,這就是奇恥大辱,本身就是太子無能。 不管怎么說,只要楚庭川一天不從瓦剌人手里脫身,這樣的印象就會在每個人的心里,沒有人會覺得楚庭川被算計了,哪怕知道他被算計了,在很多有氣節的文人眼里,作為太子,楚庭川最好的路也是直接自盡去底下給祖宗們道歉。 這么忍辱偷生,在他們看來,本身就已經是最大的罪過了。 所以這才是為什么朝中屢屢有人站出來反對使團出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