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節
可是背后有人也只是她心里的猜測,她只是淡淡在心里想了想,便沒有再提,只是問蘇付氏和葛氏什么時候動身回浙江。 她們本來就因為她的事情耽擱了很久了。 說起這個,蘇付氏和葛氏正是為了這個進宮來的,跟朱元說:“已經定了,趕著回去過中秋,后天就會動身?!?/br> 朱元嗯了一聲,知道她們急著回去,便并沒有挽留,只是讓他們把給付清付泰和付俊等人的禮物都帶回去,還有付娟付緣,雖然還未曾定親,但是她也提前給她們準備了添妝的禮物。 她是東宮太子妃,若是只給付寧和付冰東西,雖然她們兩個都是快定親了有名頭,但是也容易讓姐妹之間生出些齟齬來。 索性一碗水端平,反正她也不差這點兒東西。 然后她格外的寫了一封信,讓蘇付氏和葛氏交給孔夫人。 第1084章 蹊蹺 孔夫人在浙江的時候對朱元極為關照,且正式擺酒認了朱元當干女兒的,朱元對孔夫人也向來是很敬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想跟孔夫人發生什么誤會鬧的不愉快。 孔家的案子她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現在案子已經鬧的這么大了,楚庭川之前給胡家翻案,這一次若是不接杜家的案子,怎么都說不過去。 既如此,只能讓孔總兵夫婦能夠理解擔待一二了。 蘇付氏和葛氏接下來,鄭重的聽了朱元要給孔夫人帶的口信,讓她放心,又在宮中用了飯,才出宮了。 朱元換了衣裳去陪太后,太后還有些奇怪,笑著望了朱元一眼:“你舅母和姨母難得進宮來,你怎么不多留她們一會兒?” “已經請舅母和姨母用過飯了,過幾天她們就趕著要回浙江去,因此還是不耽擱她們的時間,讓她們早些回家去也好收拾行李,免得到時候反而還匆匆忙忙的?!敝煸谔笊磉?,見太后正在翻看一本佛經,便問太后是不是又要齋戒。 太后卻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過了片刻,才道:“這是恭妃送來的?!?/br> 恭妃? 朱元挑了挑眉。 上回太后才剛剛罰恭妃抄過經,她還以為恭妃一輩子都不會再想碰佛經了的。 太后自己也疑惑,卻并沒有跟從前那樣出言諷刺,只是難得的語氣和緩的說:“年輕的時候看著不是個糊涂人,倒也老實本分,除了膽子小些,沒別的毛病,誰知道越是時間過去就越是變了個人,哀家著實厭惡她,也瞧不起她,畢竟管生就得管養,民間還有句俗話說是為母則剛呢,她卻半點用也沒,自己當母親的,什么難處都推到兒子頭上去,庭川為了她究竟吃過多少苦,哀家竟然也數不清了……” 翁姑早就已經將宮娥都帶出去了,此刻殿中就只剩下太后跟朱元。 殿中點著龍涎香,雕著麒麟的三角香爐里裊裊冒著煙,太后嘆了口氣:“哀家是真的有些心煩,不想管她的事,可她到底是庭川的生母,庭川那孩子你別看他素日里好似很冷淡似地,實際上比誰都看重情分,若是她能改好,那也罷了?!?/br> 她說著,把經書交給朱元:“倒是虔誠,用血拌了朱砂抄的?!?/br> 如果真是這樣,那反倒是有些奇怪了。 朱元不動聲色,她記得恭妃是個極為愛惜自己的人,平時有個小痛小病的她都怕的要命,恨不得把全部的有用的沒用的藥都吃一遍,生怕自己有個什么。 可現在她竟然舍得下這樣的本錢! 朱元有些困惑。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醍醐灌頂的事?她從前那么糊涂的人,怎么忽然就想明白了? 還是說,只是想借著抄經的事情重新獲得太后的喜歡和楚庭川的諒解? 如果真的要猜測恭妃的目的的話,朱元寧愿相信后面那一點。 畢竟恭妃之前給她的印象太壞了。 可是現在恭妃畢竟是真的為了給太后祈福抄經費了很多功夫,朱元作為兒媳婦的,也不能絲毫沒有表示,她便安慰了太后幾句:“太后說得對,若是她能夠自己想通,那才是她的福氣,也是殿下的福氣了,您別擔心,我等會兒就過去看看母妃?!?/br> 太后點了點頭。 等到服侍完太后用了午飯,朱元便去了恭妃的宮殿。 她去的時候,恭妃正對著一尊觀音像虔誠禮拜,聽說她來了,似乎有些局促也似乎有些不安,抿了抿唇,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招呼朱元:“快坐吧,喝什么茶?蒙頂還是香片?” 朱元跟她向來不是很和睦,之前也曾針鋒相對過,因此兩人相對時,尷尬是必然的,但是朱元還是很快調整過來:“勞煩母妃了,茉莉香片就好?!?/br> 恭妃急忙讓人去準備,見宮女端上果盤來,便笑了笑說:“這還是你送來的,你瞧瞧有什么合你心意的,隨便用一些,我知道你是個自己就最會做菜做點心的?!?/br> 連嘉平帝都極為喜歡她的手藝。 朱元點頭道謝。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恭妃過了半響才輕聲說:“從前我若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不要放在心里,以后你們的事,我都不會插手了,我也唯有庭川這一個兒子,以后終究是要靠他的?!?/br>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朱元反而沒什么可問的了。 看起來恭妃好像是真的想通了。 兩人不甚相熟,僅有的幾次見面都不大愉快,現在恭妃雖然著意的示好,但是要說能一下子有多親近,顯然也是不現實的,說了一會兒,恭妃再也找不到話題了,就只能垂下眼皮問朱元:“庭川那孩子最近怎么樣?聽說他在辦案子,可別太勞累了?!?/br> 朱元搖了搖頭:“辦完了胡家的事之后圣上準了假讓他休息幾天的,只是最近又有個案子,還未必就是殿下接,所以有些麻煩,母妃不必擔心?!?/br> 恭妃松了口氣,連連點頭:“那就好,你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若是有什么事,多勸著他些,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br> 她突然變得這么通情達理,朱元都有些不大習慣,笑著答應下來,再跟恭妃說了會兒話,才婉拒了恭妃留她用晚飯的好意,起身告辭。 一出門,綠衣就有些困惑:“娘娘,恭妃娘娘跟從前可大不一樣了?!?/br> 從前恭妃每次見朱元可都沒什么好臉色的,恨不得讓朱元消失,可現在恭妃娘娘倒是不一樣了。 這一次看她對朱元多和顏悅色的啊。 朱元低聲囑咐花楹:“去查一查,看看恭妃娘娘見過什么人,她宮里的宮人你也問一問,看看是否有什么異常?!?/br> 一個人的秉性是不會那么容易變得。 一個自私慣了的人也不會忽然無緣無故就變得通情達理,朱元總覺得這件事里處處都透露著蹊蹺。 花楹也立即就領會了朱元的意思,現在朱元已經接管了一部分的宮務,恭妃宮里的人,她是能問的了的。 第1085章 異常 朱元回了東宮,楚庭川也已經回來了,才剛換好了衣裳,見朱元才進門,便笑著問她:“又去皇祖母那里了?” 朱元侍奉太后虔誠,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太后對于朱元也贊不絕口,那群內外命婦們就沒有不知道這一點的。 她點了點頭:“先去了太后娘娘那里,而后去看了看母妃?!?/br> 楚庭川給朱元倒茶的動作就頓了頓,語氣也稍微淡了一些:“她既然不想見你,你就少過去些,反正她看了我們也是不高興,孝順孝順,順就是孝了?!?/br> 能讓楚庭川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恭妃的確是在他心里十分的不合格,否則的話,楚庭川哪怕對于衛皇后都是十分尊重的。 朱元坐下來握住楚庭川的手:“你放心吧,今天她沒有為難我,也沒有說難聽的話,是我自己主動要過去的,她今天給太后獻上了用血經?!?/br> 血經?楚庭川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才有些震驚的抬頭看著朱元:“這是什么緣故,她又得罪了皇祖母?” 可這不符合恭妃的性格,她就算是得罪了太后,也是不會舍得糟蹋自己的身體的,更可能的是來他這個兒子這里嗚嗚咽咽的哭訴委屈,指望讓他去說和。 這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恭妃陡然來這么一出,讓楚庭川很不能理解。 見連楚庭川都這么震驚,朱元心里便輕松了一些,看來不是她自己疑心病太重的緣故,是這事情里本身就真的透著許多蹊蹺。 她嗯了一聲,又搖頭:“也沒有,只是皇祖母之前一直讓她禁足抄經的事罷了,她好像是忽然想通了,今天對我和顏悅色的,還說她從前對不住我,也對不住你,讓你受了許多委屈,叫我不要放在心上?!?/br> 楚庭川更是覺得稀奇,這些話竟然是恭妃說出來的,如果不是朱元來說,他會覺得自己是在聽天方夜譚。 他沉默了一瞬,才說:“不必理會,從前是怎么樣,以后還是怎么樣就是了,不要過分親近她?!?/br> 這么多年,恭妃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讓楚庭川寒心了,他不想讓朱元也要卑躬屈膝去恭妃那里盡兒媳的本分,而后又要被恭妃拖累埋怨。 他越是這么說,朱元心里便越是感動。 她知道楚庭川是完全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著想,怕她受了委屈,所以想要讓她隨心一些,但是既然如此,那她更該看看恭妃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真是想通了,那自然是好。 以后她怎么對衛皇后,就會怎么對恭妃。 但是如果恭妃真的又犯糊涂,那她也絕不能讓恭妃連累了楚庭川。 她握住楚庭川的手,輕聲道:“我知道?!?/br> 楚庭川見她一雙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擔心和關心,心里便忍不住就是一暖。 從前他總是個沒有歸屬感的人,恭妃那里只會催促他上進,從不會關心他,皇后娘娘也是嚴厲大過于溫情。 唯有太后關心他,但是太后的身體也不好,照顧不了那么多。 可現在卻不同了,東宮里的這一盞燈,在楚庭川看來是這世上最溫暖的所在,每每他從刑部回來,朱元在燈下等著他,哪怕什么也不做,他也只覺得滿心歡喜。 他笑了笑,忍不住去摩挲朱元的手。 她的手又白又細,真應了那句詩,指若削蔥根,而且朱元從來不喜歡涂那些蔻丹之類的,一雙手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是圓潤,粉白的指甲叫人看著便覺得可愛。 把玩了一會兒朱元的手,楚庭川居高臨下的看著朱元忽閃忽閃的睫毛,忽而心里有些悸動,俯身猛地吻住了她。 朱元嚇了一跳,這可是大白天!也幸虧他們夫妻倆獨處的時候,都是不喜歡下人在邊上伺候的,否則的話,傳出去可怎么得了? 朱元胡亂的想著,忍不住伸手去推他,可楚庭川本來就一身武藝,她哪里能推的動他,反倒是被他抓住了機會,將雙手反剪在了身后。 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可卻更被楚庭川抓住了機會長驅直入,更方便了他攻城略地。 等到朱元整理好自己的時候,都已經快要傍晚了,外頭綠衣來敲過幾次門,她忍不住瞪了楚庭川一眼,十分氣憤。 楚庭川笑著替她去系衣襟上的帶子,被她伸手啪的一聲打落了手,也不以為意,只是笑著說:“你那樣溫柔的待我,我忍不住……” 朱元頓時臉紅透了。 這人真是,表面上看上去比誰都正經,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好似變了另外一個人,癡纏的很,叫人完全受不了。 她哼了一聲,看了看床上的痕跡,滿心都是懊惱和羞赧,強忍著做出一副冷靜的模樣,等到綠衣進來就吩咐綠衣小心處理。 而后才問綠衣是什么事。 綠衣還小,且根本想不到別的地方去,見床榻凌亂,也只以為他們夫妻小憩打鬧的,并沒有太當回事,只是跟朱元說:“花楹jiejie回來了,有事情要稟報您,還有太后宮中翁姑姑來了一趟,說是殿下辛苦了,讓您今天不必過去陪著太后,就和殿下在自己宮中用餐,也是一樣的?!?/br> 朱元點了點頭,去了隔間,讓人把花楹叫了過來。 花楹已經把恭妃最近的事都查清楚了,跟朱元稟報:“并沒有見什么人,她宮里的宮女太監都是出事了之后太后開口換上的,總共伺候了也沒多久,我問過了,恭妃娘娘最近除了見過了娘家的李太太,便沒有再和其他人見面了?!?/br> 恭妃宮里伺候的人都大換血,不會聽從恭妃的吩咐去辦什么事,自然也不會替恭妃隱瞞。 這么說的話,那恭妃應當是沒跟之前那樣跟什么人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