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節
朱元知道太后的意思,輕聲嘆氣:“可不是,齊駙馬真是可惜,聽說他早先就為了齊煥吉的事著急,跟長公主鬧的很不愉快,長公主卻偏偏并不肯聽他的,現在駙馬鬧著要和離,也不知道以后公主府怎么辦?!?/br> 永昌長公主的封號是不要再想保住了。 看宗正寺那邊如何說的,反正結果是不會太好。 正說著,衛皇后就惱怒的豎起眉毛,冷厲的問楚庭川:“你臉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恭妃竟然敢對你動手?!” 雖然說娘打兒子也說得過去,但是現在楚庭川可是太子了,恭妃這也太拎不清了! 太后也急忙抬起頭,招手讓楚庭川過來,見他臉上果然是有一個指印分明的掌印,當即就皺起眉頭來,心里很不是滋味:“這么多年過去了,她越發長進了!” 朱元更是心疼。 她想起之前楚庭川曾跟她說,恭妃在他小時候會故意讓下人伺候不周,讓他生病,在被盛貴妃為難過后,也會偷偷在背后打他出氣。 那時候她就已經覺得恭妃不配做人母親。 現在楚庭川都已經是東宮了,恭妃竟然還會動手! 她抿了抿唇,讓人去廚房拿冰塊來。 都快要傳午飯了,嘉平帝來了后宮,見了楚庭川這樣,問起緣故來怎么回答? 說恭妃打了楚庭川,嘉平帝只怕又要生氣。 翁姑急忙親自去拿了來,朱元就拿帕子包了,替楚庭川消腫,過了好一陣,他臉上的掌印才算是消了一些。 衛皇后氣的了不得:“她真是越發能耐了!新婚第一天作兒媳婦,第二天作兒子!” 太后面色也不好看,卻并不想衛皇后再多說下去,她轉開話題跟楚庭川說:“她既身子不好,你作為兒子的,就更別總去打擾她,要哀家說,你媳婦兒也是一樣,她病的糊涂了的人呢,知道什么呢?!?/br> 她是徹底不想恭妃出來蹦跶了。 哪怕以后楚庭川真的位子穩當了,當上了皇帝,恭妃也不適合當太后。 她挑了挑眉,心里已經有了計較。 反正要有人來做惡人,不如就讓她來做。 楚庭川應了一聲是。 剛好外頭通報說張公公來了,太后便將這個話題撂下,點了點頭,讓張公公進來。 張慶一進來便給眾人請了安,而后跟太后說:“娘娘,圣上今天中午不能過來了?!?/br> 太后有些意外,問張慶是不是有什么要緊事。 張慶便嘆了口氣:“說起來還是永昌長公主府的事兒,齊駙馬昨天晚上還求著跟永昌長公主和離呢,誰知道……今天公主府的長史報上來,說駙馬去世了?!?/br> 什么?! 眾人都吃了一驚。 衛皇后也極為意外,急忙問:“這是什么緣故?” 齊駙馬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呢! 怎么忽然就死了?! 朱元倒是皺起眉頭。 她有些猜到了。 不會是永昌長公主怒急攻心,把人給殺了吧? 張慶咳嗽了一聲,低聲道:“這……說起來,圣上也正是因為這個惱怒的了不得,這世上竟然有這樣荒唐的事,是齊公子,齊公子他動的手,跟齊駙馬爭執的時候,拿了花瓶跟駙馬對峙,結果……” 齊煥吉?! 張慶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說句實話,他也沒見過這事兒??! 這天底下殺妻的多了去了,說實話已經不怎么稀奇,殺夫的也不是沒見過,但是這殺親爹的…… 可真是鳳毛麟角。 哪怕朱元,那也不是朱元親自動手??! 是朝廷給朱正松判的! 結果,結果永昌長公主家的兒子,就是先殺妻,后殺父,這真是,太過沒有人倫了! 太后都忍不住震動了。 她握著鳳座的把手,一時竟然想要冷笑。 看看先帝慣出來的什么貨色! 一個兩個的,興平王不是個東西,襄王不是個東西,永昌長公主就更是離譜! 她點了點頭,對張慶道:“罷了,你告訴皇帝,也不要太氣怒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是沒法子的事,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就是?!?/br> 張慶答應了一聲,恭敬的退出去了。 衛皇后便實在忍不住,睜大眼睛:“這可真是,開了眼界了!永昌養的什么兒子?!” 就這樣,她竟然昨天還敢說起當初齊煥吉的事。 要是齊煥吉真的得逞,朱元估計也要被齊煥吉折騰死了。 太后更是面色陰沉,她手指在膝蓋上點了點,看了楚庭川一眼:“你也出去瞧瞧,發生了這樣的事,總要安撫安撫齊家的?!?/br> 齊家到底也是大族。 齊駙馬死的這樣冤枉,齊家人只怕要氣瘋了。 楚庭川早有此意,這件事恐怕沒有那么簡單,他答應了一聲就站起來:“孫兒出去看看,父皇是否有用得上我的地方?!?/br> 衛皇后也點了點頭。 永昌可惡,但是齊駙馬為人是真的不錯,這也是當初為什么大家都對這門親事覺得可惜的緣故。 朱元低著頭,垂下眼簾蓋住了眼里的驚濤駭浪。 她總覺得事情不是這么簡單。 齊煥吉這個人她知道,是很可惡,也色令智昏,但是這個人…… 昨天永昌長公主才因為出言不遜而被訓斥,甚至被奪爵,今天就出了齊煥吉殺父的事,她看了楚庭川一眼,低聲道:“殿下多留意御史?!?/br> 第1046章 劍鋒 楚庭川答應下來,跟衛皇后和太后告辭,還沒動身,御前派來的下一撥太監也到了:“圣上說,請殿下也過去瞧瞧?!?/br> 看來事情是真的鬧得很大了,太后對著楚庭川點點頭,等到楚庭川出去了,便嘆息了一聲:“哪門子的冤孽,攤上這么一個糊涂的娘,看看教出來的是什么東西!” 她是意有所指。 衛皇后也毫無避諱,特意看了朱元一眼:“所以說要保持腦子清醒,否則一旦走上了不歸路,那可就不能回頭的了?!?/br> 從前衛皇后就會和恭妃爭楚庭川的重視和控制權,現在有了兒媳婦了,自然也要保證兒媳婦也能跟自己站在一邊。 朱元心知肚明,可也并沒再說什么。 她是不喜歡恭妃,但是卻也不會為了這個就過度去親近衛皇后。 衛皇后是親近不了的,她替衛皇后打倒了盛家,處置了靜安公主,可是衛皇后還不是因為一口氣非得要爭出輸贏,讓靜安公主翻了身? 恭妃固然蠢,可心胸狹窄也不是什么好事。 朱元眼觀鼻鼻觀心,衛皇后自然看出來了,她頓時氣得了不得。 太后卻已經讓衛皇后:“你也是,已經夠堵心的了,現在還來說這些招我們做什么?!?/br> 衛皇后只好不再多說。 用過午飯太后便要固定歇一會兒的,朱元回了東宮。 三月里的風還是有些冷,她站在臺階上攏了攏披風,便很快就進了門。 水鶴和花楹早已經等著了,見了她回來,急忙遞上手爐,朱元擺擺手示意不要,脫了大衣裳倚在榻上,問她們:“東西都歸置好了嗎?” 她的嫁妝要入庫的,東西都得整理出來。 花楹就捧著兩本冊子出來,跟朱元說已經整理好了,只是田莊和鋪子那些東西的賬冊還未曾核對整理,到時候應當是要派人去下面跑一趟的。 朱元點點頭,并沒有去翻開來特意查看,只是坐在榻上思索了半響,才又道:“將東宮詹事府的名冊拿來?!?/br> 什么? 花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茫然的看著朱元:“姑娘……哦不,太子妃,這個名冊我們沒有??!” 朱元這才反應過來。 是了,詹事府都才設立不久,太子屬官之前還多有空缺的,沒有名單再正常不過。 她想了想,就讓花楹令人去通知錦常,讓錦常跑一趟,把這些名冊整理出來:“再讓他們打聽清楚,每一位屬官家中情形,要打聽的清楚一些?!?/br> 花楹不知道朱元要做什么,但是知道朱元這么做必然有這么做的道理,急忙答應了。 朱元就起身立在窗前。 窗外正是好風景,她的院落里栽種了一棵櫻樹,也不知道宮里的花匠是怎么侍弄的,這棵櫻樹極大,也很繁茂,已經可以想見四五月份之時花期繁盛之際的美景了。 朱元透過這些美景,目光落在虛空中某一個點上,心里有些發沉。 也不知道楚庭川那邊如何了。 御書房里的氣氛不是很好,楚庭川才一進去,便覺得氣氛不對。 齊煥吉殺了齊駙馬這事兒,就算是放在皇室,那也是一樁大丑聞,內閣是必定要問一問的,且這件事也瞞不過人,當時嘉平帝正跟人商議呢,轉眼就聽見這個消息,險些沒氣瘋。 齊正是齊駙馬的哥哥,他此刻虎目含淚,跪在嘉平帝御前哽咽著說著齊煥吉的荒唐:“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阿信進去跟煥吉說話,過不多久,就聽見人喊出事了,我們趕過去一看……人都已經沒了聲息,被捅了十幾刀,人都不成了樣子……” 齊家這些年真是受夠了永昌長公主的鳥氣。 好端端的把齊家的孩子教成了一個紈绔不說,還總是對齊家的人居高臨下,頤指氣使,齊正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永昌長公主,他爹還能多活幾年。 眾人都面露不忍。 連內閣這些老狐貍們,也都心有戚戚。 唉,家門不幸啊,要是他們也養出這么個兒子來,那真是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