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節
承嵐有些懵。 徐家雖然出了事,但是徐家到底是在軍中有巨大影響力的,這么多年下來,積攢的人脈資源不能想象,他們要是瘋狂反撲,那事情哪里能這么簡單解決,只怕是真的危險了,怎么殿下反而卻說著還是好事? 第973章 清醒 收到信已經是傍晚了,朱元從錦常手里接過信,就見錦常欲言又止看著自己,似乎有話要說,便挑了挑眉:“怎么回事?有什么話不能說的?” 錦常撓了撓頭,有些緊張:“也沒什么,但是就是我收到承嵐的警告,他讓我小心點兒,一定要保護好您跟景先少爺……我……我怕中途會出什么事兒?!?/br> 雖然他們都已經盡力安排制定計劃了,每天出發的時間都挑選在晚上,白天就休息,但是承嵐的話說的那么嚇人…… 朱元就忍不住笑了笑。 錦常跟著她也有幾個月了,一直都很盡心盡力,也很忠厚,她對他也逐漸和向問天他們差不多了,見他這么擔心,他便笑了笑就道:“你放心吧,出不了什么大事?!?/br> 花楹和玉燕如今也都跟在她身邊了。 她沒什么可怕的。 救不成師傅的話,她就讓王家的人賠命。 她這樣輕描淡寫,錦常也覺得沒什么大事了,便撓了撓頭飛快的應是跑出去了。 朱元展開信看了一遍,便提筆寫了一封回信。 果然如她所料,張慶得到潘泉,一定會不顧一切跟徐家拼一拼,那些密信到底還是到了嘉平帝手里。 只是嘉平帝如今只單獨拎了一件徐兆海的錯處拿出來…… 應當是打算逼得徐家自己跳出來犯錯。 這也沒什么,以嘉平帝的性格,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絕。 他既然認定徐家背叛,自然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揮手放過此事。 只是徐家被這么重重逼著,壓力巨大的情況之下,肯定也會按照嘉平帝的預想那樣鋌而走險。 最危險的算來算去還是楚庭川跟她了。 楚庭川來信讓她要當心,她也寫了一封信給楚庭川,讓楚庭川要萬分小心。 信才剛剛寫完,楊玉清就敲門進來了,看了朱元一眼,小聲道:“姑娘,才剛有人來打聽咱們的船是要去哪兒,說是要搭船一道走……” 他們的船都是特意雇的很普通的船,沒有任何奢華引人注意的地方,按理來說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平時走動也是楊玉清他們在外面,現在莫名有人來打聽消息要搭船,這不是真的要搭船,只怕是來者不善。 朱元凝眉,問他們是怎么說的。 楊玉清就小心的道:“就說我們是要去貴州的,等到再過一陣就換陸路了,不能搭他們?!?/br> 朱元點了點頭:“派人去跟著了嗎?” 既然對方主動露了痕跡,他們當然也要抓住機會。 楊玉清急忙應是:“派人去了,回來報說那些人倒是真的把戲做的挺足,真的又去問了好幾家的船,而后就挑了一家走了,可我們看著,那船是他們自己的,他們不過就是做個樣子打消我們的戒心罷了,大約也是防著我們跟蹤的。姑娘,這些人應當和抓申大夫的人脫不了關系?!?/br> 朱元點了點頭,她是不放心把朱景先放在浙江的,因此就把朱景先也一道帶了來,只是他讀書的事情是再也不能耽擱了,等到過了這件事,還得快些去河東書院讀書才行。 那么這件事就更加需要速戰速決。 王家既然在已經伸出了觸手,那她也不能毫無反應。 “之前吩咐你們去辦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朱元問他:“我師傅還好嗎?” 這些事都是朱元之前就吩咐他們去辦的,算一算也大半個月了,楊玉清立即就有條不紊的回稟朱元:“王家是以殺人罪告的申大夫,說是他們有個新媳婦兒,嫁過去不過才三天,因為風寒臥病,而請了申大夫上門看病,誰知道申大夫卻見色起意……” 真是荒唐。 朱元眉頭皺起來。 師傅自來就是正人君子,從不在意皮相,否則當初也不必一心一意的等著師娘點頭了。 他注重的是兩人是否合得來,何曾在意這些? 說見色起意,還是對人家的新婦,這分明就是在故意放屁。 她攥緊了拳頭,想起王青峰此人來,此時此刻真是恨不得把那人給拆卸入腹。 不過也快了,她一定會把王青峰給殺了。 她很快就調轉過情緒來,讓楊玉清接著說。 楊玉清就繼續道:“申大夫也不肯認罪,已經僵持了大半月了,仵作一口咬定新婦是受了侵害之后而被人勒死的,因此如今案子對申大夫極為不利,我們若是過去了,只怕還得從這上頭找門道,否則的話,不說王家本身就是貴陽的名門望族,可以左右官府,就是本身這件事上,我們也不占理,官府要搪塞打發我們,也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br> 新婦猝死,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朱元既不相信申大夫會見色起意而殺人,那么問題就肯定是出自新婦身上,可是王家難不成真的為了陷害師傅而殺了自己家的一個新媳婦? 那個新媳婦的娘家也毫無反應? 朱元問楊玉清:“打聽清楚了嗎?那家的新媳婦是什么身份?嫁的是旁支還是嫡支?” “嫡支的?!睏钣袂逶缇鸵呀洿蚵犌宄耍骸凹薜木褪峭跚喾宓闹蹲?,王青峰可是族長的親兒子,他的侄子也就是王家族長的親孫子?!?/br> 嫡支的新媳婦,這地位可舉足輕重。 王家真的會舍得拿自己的兒媳婦做套,而且還要鬧出來這么難聽讓自家添丑聞嗎? 如果不是,那就是新媳婦身上有什么問題,讓王家順勢拿出來做局…… 朱元手指點了點桌面,看了楊玉清一眼:“繼續派人打聽,讓他們查清楚些,我要知道那個新媳婦所有的事,事無巨細都要知道?!?/br> 楊玉清立即就應是:“姑娘放心吧,我一定把她給打聽的清清楚楚的!” 船艙里重新又安靜下來,朱元隔著窗戶看外頭的風景,過了一會兒才關了窗戶,花楹正好端了茶進來,見朱元還在窗邊坐著,便急忙過來問她:“姑娘,是要喝茶嗎?” 朱元搖頭,見她著急,便輕聲笑道:“沒有,就是想事情有些入迷了,綠衣呢?” “綠衣在外頭呢?!被ㄩ簩⒉璺旁谧郎?。 第974章 母子 徐家在一片慌亂之中終于迎來了楚庭川的回歸。 信王殿下江南一行中懲惡除jian,替百姓做主,一路收獲好名聲無數,連各地官員也對他稱贊有加,他進京這一路上,不少官員沿途求見,可楚庭川全都拒絕了,老實本分,從不越雷池一步,叫京中各方勢力都多了幾分斟酌。 這樣的王爺,不選他還能是誰呢? 因此信王殿下剛一回京,信王府幾乎就被各式各樣的名帖給堆滿了。 楚庭川不在乎這些各式各樣的眼光,頭一件事就是先去宮里和嘉平帝交代江南一行所發生的事。 經過了這小半年,楚庭川又高了一截,站在書桌后頭的嘉平帝有些恍惚。 似乎還是在轉眼之間,眼前這個孩子還是瑟縮在恭妃后頭的那個小蘿卜丁,那時候他臉上神情帶著愁苦,分明是個很小的孩子,但是卻似乎卻蘊含著無數心事。 可現在,這個孩子轉眼就已經如此高大了,從前那種瑟縮也一掃而空,變成了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 時間可真是叫人感慨。 嘉平帝頓了頓,上前親自將楚庭川給攙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的好!不愧是朕的兒子,沒墮了朕的威風!” 這還是印象里他頭一次這樣鮮明的表達對自己的夸贊,楚庭川有些受寵若驚,也立即便將這種感情從面上流露出來,抿了抿唇又似乎有些委屈的喊道:“父皇!” 父皇。 這個稱呼從他嘴里叫出來,又叫嘉平帝一陣恍惚。 太后說的是,不管喜歡不喜歡,不管從前怎么樣,眼前這個兒子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兒子了,嘉平帝的心不知不覺被觸動,心里的天平也終于朝著這個兒子傾斜了,他嗯了一聲,捏了捏楚庭川的肩膀:“朕知道,你受委屈了?!?/br> 他說著,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書桌后頭,挑眉看了楚庭川一眼:“說說吧,你那次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沖著朱元去的還是你?” 楚庭川知道這個時候嘉平帝已經對徐家起了疑心,也知道潘泉手里的那些密信嘉平帝都已經看過了。 他早就已經在心里想好說辭。 因此嘉平帝一問,他便皺著眉頭道:“名義上說是沖著朱元去的,可是看那個架勢,還有動用的人手之多之重,兒臣覺得,應當還是沖著兒臣來的?!?/br> 是啊。 嘉平帝心中冷笑。 金瓊可是花了大功夫的,聯絡之前幫忙銷贓往南洋和東瀛的那些海盜賊匪,非是窮兇極惡的不要,這樣大的手筆,怎么可能只是為了對付一個女子? 徐家的心思可真是大的驚人啊。 他面色沉沉的坐在御座上,許久之后才輕輕挑了挑眉,什么也沒表露出來,對楚庭川道:“罷了,先不說這些,這些事兒朕自會查清楚,給你一個公道,你先去見過老娘娘和皇后吧,她們都很記掛你?!?/br> 楚庭川急忙應是,說起這個就又有些遲疑的看著嘉平帝,一臉的茫然和擔心:“父皇,兒臣恍惚聽說,母后她身體不適?她……” 年前的時候要廢后的事可是傳的沸沸揚揚的,邸報里頭也都有,楚庭川會知道并沒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嘉平帝沒多想什么,見楚庭川只是很不安,便聲音柔和了一些:“她也是老毛病了,心胸狹窄的人就是這樣,一點兒小事也容易做下病來,你不必擔心,你去請了安,只怕她就能好大半了?!?/br> 聽這個口風,衛皇后的地位只怕一時還是沒問題。 楚庭川心知肚明,心中也有了數,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子,感激的道過謝,便先去太后宮里請安。 太后早就已經等著他許久了,翁姑親自來迎他進去,感慨的說:“殿下這一去小半年,看著長高了,也壯實了許多,太后一直念叨著您呢,聽說您今天要到,昨兒晚上一晚上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早早就讓我在這兒等著您了?!?/br> 楚庭川面上帶笑,親昵的謝過翁姑的提點。 相比較起恭妃和皇后,楚庭川反而是在太后跟前待的時間比較長,受太后的影響也比較多,因此太后對他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他對太后的尊重和信任也一樣。 他三步作兩步的進了太后殿里,才看見太后便一撩袍子重重的跪在地上:“孫兒見過老娘娘,孫兒給老娘娘磕頭了!老娘娘萬事如意!” 太后向來自持的臉上露出動容的神色,她忍不住就有些哽咽的點了點頭:“好孩子,好孩子!快起來!” 攙扶起楚庭川,太后招手將楚庭川招致身邊,仔細端詳了他一陣,才笑著道:“高了,也黑了些。不過這樣好,看著便有精神?!?/br> 來自長輩的關心總是讓人心中熨貼的。 楚庭川安心的任由太后打量,才低聲道:“孫兒讓您cao心了?!?/br> 太后就搖頭:“這算的什么?她這輩子做的糊涂事多了,可她論起來也是可憐人,若真的要和她一直計較,那才是真的和自己過不去??倸w這一次她是真正得到教訓了,往后總該知道收斂的,你不要心軟,這不是你的過錯,她這個脾氣,遲早要吃這個虧的?!?/br> 楚庭川心中滋味難言。 衛皇后的手的確是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