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節
可是感情原本就不是以誰付出的多而來衡量的,再說其實他自認為并沒有使什么手段,也并未有什么對不住衛敏齋的地方。 既然如此,自然心懷坦蕩。 衛敏齋苦笑了一聲,到底心情還是不好。 楚庭川也沒有再說其他。 點到即止便是了,說的太多就被人以為是炫耀。 朱元其實并不是沒有察覺到衛敏齋的心情,可是她并不想給衛敏齋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她喜歡楚庭川那便認定了就是楚庭川。 不會再變。 既然不喜歡,那就不要給人希望。 她出了院門,就見了楊藹然焦急的在屋外踱步,見了她來急忙就迎上來:“元元,快來,沈大人托我跟你通個消息?!?/br> 沈大人? 朱元的腳步頓了頓,偏過頭看了他身后一眼,見他身后跟著一個面生的面孔,想了想才想起來這是之前沈大人身邊的那個長隨。 這個長隨是沈大人的奶兄,向來很得沈大人的信重。 她立即明白了,略點了點頭就往自己的禪院走。 那個長隨跟在他們后頭,一進了禪院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朱元開始磕頭。 朱元靜靜地看著他,許久沒有開口,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道:“別再磕了,有什么事便直說罷,若是我不能辦的事,你就是把頭給磕破了,我該不管,還是不管的?!?/br> 她說話如此直接,沈大人的奶兄頓時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撓了撓頭才尷尬的站起來,陪著笑對朱元說:“縣主,從前我們大人的確有許多得罪的地方,可是我們大人如今已經知道錯了……” 第929章 求情 朱元笑了笑。 她倒是真沒覺得沈大人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說到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沈大人也不過是為了自家的利益而對她比較忌憚罷了。 其實這說到哪里都不是什么過錯。 因為他對楚庭川的確是沒有存什么壞心,也是一心一意的為楚庭川好。 只是方式比較令人厭惡了一些。 而且朱元最討厭的便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人,沈大人他們就是這樣,他們自己可以隨時隨地找妾室,去逛窯子,他們自己花天酒地,無所不至,可是卻要求他們的主子要潔身自好,完美趨于圣人。 可誰愿意被人封在泥巴里頭,當一尊泥菩薩呢? 反正她是不愿意,也要讓沈大人他們徹底明白這一點。 屋子里安靜了一瞬,朱元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打斷了有些無措茫然的長隨,好整以暇的道:“好了,這些連你們自己都不信的話,何必這么當真的來說給我聽?到底是為什么來的,你我心知肚明,直說吧,到底要我做什么?要求我就要有求我的態度,別遮遮掩掩的?!?/br> 她沒心思在這樣的事情上跟他們打啞謎,還要顧全他們的臉面,主動開口幫他們解決困難。 負責沈大人以后還只怕真的當她好欺負。 沈大人的長隨沒有料到朱元這樣直白,很不安的搓了搓手,一時適應不了朱元這位縣主竟然這么直來直去,半點面子都不給人留,他撓了撓頭,過了一會兒,見朱元似乎有些不大耐煩了,頓時便慌了,急忙走上前幾步就道:‘’縣主!我們大人知道錯了!從前都是他有眼不識泰山,很多對不住您的地方,他如今已經幡然悔悟……” 沈大人是真的怕了。 他被關了這么幾天,楚庭川一次都沒去瞧過他,他許多次求見,楚庭川也只是讓他自我反省,他本來就已經夠怕了,沒想到今天又聽說衛敏齋也來了。 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衛敏齋的名號絕對比起閻王也不差什么了,聽見他的名字就好似看見了閻王在朝自己招手了。 尤其是現在沈大人原本就犯了事。 衛敏齋肯定是為了楚庭川遇刺的事情來的,到時候一查,他還有什么活路?! 秦娘子的所做所為他的確是不知道,可是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他卻怎么也不可能逃脫了,這樣一來,他的官就是做到頭了。 跟著來浙江本來是來鍍金的,以后眼看著就要加官進爵了,可是現在呢?眼看著卻要丟官,說不定還得成為階下囚。 沈大人越想越可怕。 他原本還想著強撐著等楚庭川做決定的。 現在卻無論如何等不下去了。 就算是要彎腰又如何? 仔細想想,父親那么老了,還是閣老呢,但是在很多時候不一樣要權衡利弊,要卑躬屈膝么? 長隨焦急不安,面色蒼白,求著朱元幫忙,結結巴巴的道:“縣主,我們大人說,只要姑娘能夠伸手,從此以后,他絕不再多話,沈家對于姑娘,也絕對會感激涕零……” 有這句話就已經夠了。 朱元面色淡淡,正對上那人的目光,輕描淡寫的道:“沒什么,沈大人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你放心吧,你們大人不會有什么事的,秦娘子的事,牽扯不到他?!?/br> 長隨頓時松了口氣。 他很快就回去了,去給沈大人遞了消息:“大人,朱姑娘已經答應了!她說,過幾天就會讓殿下把您給放出來?!?/br> 沈大人總算是松了口氣。 他再三確認了是朱元親口答應的,便坐下來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而后才覺得冷,攏了攏自己的衣裳打了個噴嚏,點點頭說:“這就好,這就好,朱姑娘應當會說話算話的,我過幾天就能出去了?!?/br> 他說著,又問長隨:“奶兄,你把我的信給京城送去了嗎?我父親回信了沒有?” 長隨一時有些為難。 送信倒是不難,可是回信一時半會兒哪里有這么快能拿到?這畢竟一南一北,隔著千里遠呢。 不過幸好沈大人自己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對了,父親就算是真的有回信給我,又哪里能有這么快?罷了罷了,再等等吧?!?/br> 他到底是不安的,加上衛敏齋第二天就提審了秦娘子等人,一聽見這個消息他就病倒了,以至于晚上燒的迷迷糊糊,還在說胡話。 不過等到第二天,沈大人就等到了自己的奶兄,他一時還有些戰戰兢兢,問是不是衛敏齋要提審自己。 想到那個閻王,他就忍不住大冷顫。 不過長隨搖了搖頭,滿臉喜色的告訴他:‘大人,您沒事了!殿下說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算計您,您就算是避過了秦娘子,也有別人,因此,他特意跟衛指揮使說不關您的事,這一路上您都兢兢業業,功勞甚大?!?/br> 沈大人頓時差點兒哭出來。 他現在總算是知道被困著不知道前程的滋味了,現在沒事了,他頓時就覺得渾身輕松,等到詹大人來看他,他就急忙攀著詹大人的手:“不要再跟殿下多說朱姑娘的事了,殿下為人沉穩,凡事自有分寸,他的私事,我們怎可干預過多?” 詹大人頓時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懷疑沈大人是爬進了他心里看了他的心,他這一次來也正是因為想和沈大人說這件事------倒也不是因為怕了朱元,也不是為了討好楚庭川。 純粹只是因為衛敏齋是代表朝廷來的,尤其是衛敏齋是圣上的耳目,若是在衛敏齋面前因為朱元的事情跟楚庭川鬧。 那衛敏齋恐怕還以為楚庭川有多么色令智昏呢。 這豈不是壞了事? 可是沒想到他才過來,都還沒想好怎么跟沈大人開口呢,沈大人就提前和他說起這個事兒來了,倒是省了他許多口舌。 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點頭道:“正是如此,這一次我也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你,有什么事,咱們大家私下知道就好,不要鬧到外頭去,讓人質疑殿下的私德?!?/br> 第930章 雪人 京城已經許久未曾下過這樣大的雪了,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清早起來推開窗戶,雪已經將臺階都給埋住了,走廊上廊廡底下全都是白皚皚的雪,讓人一出門就覺得冷。 國公府臨街的角門上掛著的兩盞燈籠也給風吹的搖晃的厲害,最終被吹斷了燈繩跌在地上,落在雪里噗哧一聲滅了,連一點火星也再瞧不見。 角門上上宿的人揉了揉眼睛,很是不甘心的爬起來去開門,這天兒冷成這樣,誰都想在被窩里多待上一會兒,可是眼下這個時候可不是能偷懶的時候,他喝了口隔夜的茶水,頓時整個人從頭冷道了腳底,瞬間就清醒了,晃了晃腦袋就將門給打開了,開始去拿掃把掃雪。 可這么一掃,他原本就因為冷茶而所剩不多的瞌睡蟲也立即散的干干凈凈了,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一瞬間都冒了起來,渾身都開始顫抖。 雪地里竟然埋著一個人! 他嚇了一跳,趕緊撥開雪將那人的臉給擦干凈一些,見他已經凍得面色發白,急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他初時伸手摸過去,只覺得冰涼一片,跟被火燒了似地抽回手,又鼓足勇氣試了試,才發覺這人還有氣息。 他猛地松了口氣,急忙手忙腳亂的進去叫人了。 不一時就有人出來,扒拉開了雪堆將這人給抬了進去。 門房落在最后頭,抬人進去的小廝出來拿手肘捅了捅他,偷偷的問:“怎么你這次倒是發善心了,人倒在外頭凍死的多了去了,從前沒見你敢往里頭報,怎么這次往里跑了?” 門房嘴角撇了撇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人可是世子身邊的得用的人,只是從前少在咱們這里出入,都在外頭辦事,我一開始還沒認出來,這一認出來了,當然得往里頭報信啊,否則若是耽誤了世子的事兒,我有幾個腦袋?” 小廝咋舌。 怪不得里頭那么快就出來人了呢。 只是世子身邊的人還是有頭有臉的,怎么會差點兒被凍死在門外?這看樣子好似是趕了很遠的路來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這樣…… 不過他們也只是心里腹誹罷了,真正也不敢過多議論,世子的脾氣如今越發的不好了,對待下人尤其嚴苛,他們都不敢去觸他的霉頭。 而此時的徐兆海的確已經知道了心腹回府的事,正神情嚴肅的問大夫人是否請了大夫。 徐大夫人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靜心調養,倒是已經比剛開始那段時間看上去氣色要好的許多了,她早就已經讓人去請了大夫,聞言便安撫住徐兆海,急忙勸他不要著急。 可徐兆海怎么能不著急? 這件事關乎著以后徐家的命運,萬萬不能出什么差錯,可偏偏計劃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簍子,以至于原本消息傳遞一直都很固定的時間出現了變化,他已經很長時間不知道浙江那邊的情況了。 既然不知道,那就是說有可能出了事。 如今好不容易徐青回來了,他手指點在桌面上,還是有些不耐,站了起來皺眉道::“我要去看看,人到底怎么樣了!” 徐大夫人攔不住他,也只好跟在后面,可到底徐青再怎么是心腹也是下人,徐大夫人走到一半便想起來,咳嗽了一聲有些為難的道:“那世子,我先去里頭給母親請安,母親怕是也擔心的很?!?/br> 徐兆海心急如焚,根本沒心思管徐大夫人想些什么,只是略點了點頭,就急匆匆的朝著徐青所在的下人房去了。 徐大夫人就轉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徐老太太正在用早膳,聽見徐大夫人進來,等她請過安,就淡淡的問:“老大去外頭了?” 徐大夫人急忙上前侍候,一面低聲回老太太的話:“是,也不知道他怎么進的城門,不知道怎么暈在了外頭,若不是今天門上的人發現了,只怕就要凍死了。世子一直等著他回來送信的,知道他出了事,等不得就趕出去了,我怕娘您著急,先過來告訴您一聲?!?/br> 徐老太太冷冷的接過了徐大夫人遞過來的帕子,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唇,才將帕子遞給了徐大夫人,沉聲道:“說起來,那邊也的確是該來消息了,再不來,老大只怕坐不住?!?/br> 徐大夫人心里不安,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坐在徐老太太下手,面色焦急的道:“我也是這么說,這半個多月都沒只言片語傳回來,世子連做夢都在不安,若是再沒消息,還真不知道世子得急成什么樣?!?/br> 她不安的打量著徐老太太的臉色,低下頭說起這件事來很是語氣沉重:“娘,這一次爹跟世子籌劃甚大,可最終卻讓殿下逃脫了這一劫,現在衛敏齋也去了浙江,那可是個活閻王,雖然說金瓊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可是金瓊那人狡猾,誰知道他會不會還留下了什么東西,到時候衛敏齋若是查到了什么……”